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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璐――日读一卷书

2006-01-2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梁捷 我有话说

2005年12月21日上午,北风瑟瑟。北京师范大学英东学术会堂演讲厅里却春意融融,这里正在举行第三届“HNC与语言学研究学术研讨会”。台上,一位自称门外汉的讲演者,谈到中文信息处理技术如数家珍,他由语言的义类、语义和句子

结构,说到文化学、心理学、哲学,说到中文信息处理、虚拟世界的话语权,深入浅出、中西贯通,句句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台下,听者全神贯注、物我两忘,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小时。来自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有所不知,讲演者――著名语言学家、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许嘉璐刚从外地回京,风尘仆仆,连家门和办公室门都没进,是径直从车站来的会场。

许嘉璐的学生和熟悉他的人,都习惯地称他为许先生。在我的印象中,许先生不仅是位教育家,更是一位语言学家、研究训诂学的大家,想不到他对计算机中文信息处理技术竟也这样熟悉,谈起来是那样专业。他说:“我们国家每年要拿出1700亿元买技术啊!我们要研制拥有自己知识产权的科技产品,要自主创新。”“一个国家不但要在国际舞台上有自己的话语权,在虚拟世界也要有自己的话语权。”“在中文信息处理的不少领域我国已相继失去优势,到现在我们剩下惟一的、也是最后的优势就是在语义理解方面。”“中文信息处理技术在最近几年里,能不能有突破性进展,关系到国家主权、数以百亿计的信息产业利润和国家的安全。”

听着他的演讲,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感受,走近许先生,才又发现――他还是一位计算机中文信息处理领域的领军人物。为了使我们国家在虚拟世界拥有话语权,许先生在1994年担任国家语委主任之始,就把钻研计算语言学作为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并着手统筹我国中文信息处理方面的规划工作。

身为国家领导人,政务繁忙,日理万机,可许先生从没忘记他主持的科研项目。许先生把中文信息处理工作,当成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2002年,他又担纲主持国家863计划“中文信息处理应用基础研究”课题。这项被专家高度评价为集传统计算语言学、概念层次网络理论、基于内涵模型论的语义分析、全信息理论等理论,探索语言学与计算机科学为一体的中文信息处理科研项目,已经形成了具有原始创新特点的理论与技术体系的重大科研成果,不久前通过了国家验收。

一位政务繁忙的国家领导人,却在学术领域里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其秘诀是什么?

走近许先生,才发现他所以才华横溢,学识过人,与他孜孜孜不倦的求知和严谨认真的治学精神密不可分。

“工作之外我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许先生说。

许先生为他的书房起名叫“日读一卷书屋”。那里“蕴藏”着丰富的宝藏,每天无论工作多忙,他都要到宝藏中“沙里淘金”。每天读书,是他不用坚持的习惯。“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就像蚕一口一口地吃桑叶,当蚕吐丝的时候你不知道哪段丝是来自哪棵树上的哪片桑叶。”国事繁忙,许先生不可能有大段的、整块的时间用来进行专门的科研,他对自己科研的要求是“不绝如缕”,他说如果不学习自己就会落伍。先生博采众长,涉猎门类众多,尤其对中华文化情有独钟。一般学者做学问常常在某个历史时期或者某一领域中深钻细研,而他的研究领域却古今中外贯而通之。他原先的研究方向是解释古代文献语义的训诂学;在国家语委工作期间,他研究的是现代汉语语言规划;而如今,他又主攻具有原始创新特点的理论和新技术“中文信息处理应用基础”。

“研究HNC理论,不仅要研究语言学,还要研究认知心理学、行为心理学,更要用哲学的思维来思考”。许先生说为了HNC的项目看了许多的书,就心理学方面的书,他就找了一箱子,在今天从上海返京的路上,他还在看。

这样的苦读,使许先生学富五车,也使他的谈吐极富吸引力、感染力。我在不同场合,多次聆听过许先生讲话和讲演,一个大道理,他往往用个很浅显的比喻就能使人明白。听他讲话,就像品尝丰盛的“大餐”,回味无穷。

在香港城市大学,许先生作了题为《禅宗―中外文化相融的范例》的演讲:“中国文化中一直蕴涵着佛教文化的精神,如《老子》的‘大音无声,大象无形’,呼应着佛教的‘至像无形,至音无声’……”“‘禅宗’在中国的形成过程是佛教长期以来在中国的交互影响并儒化的过程。道家的‘无’与佛家的‘空’,有其共通之处;佛教要进入以儒家文化为主的中国社会,必然要吸收儒家伦理文化,与中华文化相结合……”在香港这块中西合壁的特别土地上,为学子们演绎着异质文化交融碰撞的历史。尤其是演讲结束后的互动时段,面对台下专门而尖锐的提问,许先生极具专业性的回答赢来阵阵掌声。

在澳门,他强调文化的多元与对话,认为“文化多元是人类进入文明时代以来的总规律,文化对话则是人类自觉总结出来的经验。无数事实已经证明,这是人类文化进步的必由之路,是求得世界和平稳定的必由之路。”

许先生这样博大精深的文化底蕴,大概就是来源于他的“日读一卷书”吧。

学者就是学者,除了每天在书房里读的一卷书,社会生活更是许先生用心去读的大书。他多年保持的一个习惯就是随时随地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子上记下自己的灵感或新的发现,即使在外出考察的时候,他也总是随手记下自己在当地语言方面的新发现。他把这些新发现收在一个夹子里,作为自己进行学术研究的例证。2004年11月初,许先生到淮安出席“第二届海峡两岸中华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研讨会”。在淮安迎宾馆就餐时,他看到菜单上“软兜”二字,提笔将菜单上“软兜”的“兜”字改成“?”,旁注“项也,颈后也”,还在菜单上写上“?”字的出处:“?,古语古字也,首见于汉代《说文解字》,犹存于淮语中,可贵也。然今人多不知,以‘兜’字代之,误会矣,今为改正之。”可见他的严谨与用心。

许先生是较早在电脑上敲击键盘的人,也是较早上网“冲浪”者。他现在的科研主要是中文信息处理研究,也许那时就种下了渊源吧――他喜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如同喜欢别人称他许先生一样,他喜爱教师这个角色。身为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进中央主席,重任在身,可许先生仍然不忘做学问,不忘培养学生。现在他还兼任着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院长和中文信息研究所所长,还带着博士生,每月都要给学生们上课。此外,许先生每个学期还要给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的师生作一次学术报告。

在政务、研究及诸多外事活动缠身的情况下,许先生近年还接连出版了《未成集》、《未辍集》、《未安集》、《未了集》、《未惬集》好几本书呢!真的让人感叹。

许先生和《光明日报》有着不解之缘,他不仅是《光明日报》的忠实读者,还是热情的作者,多年来不断有文章和著述在《光明日报》上发表。作为老读者、老作者,他还愉快地接受了记者转达的《光明日报》的盛情邀请――方便的时候,到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走走看看。

许嘉璐江苏淮安人,1959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后留校任教,1987年后出任北京师范大学副校长、民进中央常委、北京市副主委,北京市政协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民进中央副主席。1994年出任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主任,1998年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民进中央主席。

主编《中华史画卷》、《世界史画卷》、《中学教学百科全书》,主持《文白对照十三经》、《文白对照诸子集成》、《二十四史全译》等大型文化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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