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4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被指控于去年11月1日在苏比克强奸一菲律宾妇女以来，苏比克强奸案便在菲律宾闹得沸沸扬扬，它不但成了马尼拉民众茶前饭后讨论的主要话题，也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本月4日，主审强奸案的菲律宾马卡蒂地区审判庭法官本杰明・波松出人意料地判决主犯史密斯罪名成立，罪犯将面临至少40年的
案发苏比克湾海军基地
苏比克湾居吕宋岛西南端，位于菲首都马尼拉西北110公里处，西临南中国海，海湾三面为青山环抱，湾内风平浪静，可停泊万吨巨轮，为天然良港。据说当年初到此地的外国人面对雄伟港湾赞叹“SOBIG”，因谐音而有“SUBIC”之名。由于苏比克湾易守难攻，战略位置极为重要，19世纪末帮助菲律宾打败西班牙殖民统治者的美国政府一眼就看上了这块宝地，并于20世纪初大力开发并将其建造为美军在世界上最大的海军基地，1946年菲律宾独立后，美菲签署了军事基地协议，允许美军在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克拉克空军基地以及其他20多个军事基地驻军。在1992年美军关闭其在菲国的军事基地前，大约有2万名美军常驻在苏比克湾海军基地。后来，菲政府为恢复两国的军事同盟关系，1998年美菲签署《访问部队协议》，允许美国军队与菲律宾官兵在菲律宾领土开展联合军事演习，从此苏比克湾又成为美国大兵经常光顾的地方，但此时的苏比克已在菲律宾政府的《基地转型法案》的规划下，由单一的海军基地转变为集吸引外资、旅游、休闲等为一体的菲律宾首屈一指的经济开发区。这里既是美国海军陆战队演习的基地，又是大兵们演习期间或演习后娱乐放松的天堂。
从去年10月中旬起，美菲两国军队在苏比克湾、克拉克等地区举行代号为“魔爪”的联合反恐演习。就在演习结束后美国大兵即将登上“埃塞克斯”军舰返回日本冲绳基地时，6名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被苏比克湾管理署官员拦截下来，其中4名被指控于11月1日午夜在一辆面包车内轮奸了一名23岁的菲律宾女子。由于涉及个人隐私，这起案件的原告菲律宾女性一直以化名“尼科尔”出现。现年23岁的尼科尔指控说，去年11月1日，她在苏比克湾开发区内的海王星酒吧喝酒，后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史密斯等人带出酒吧，并在一辆面包车上遭史密斯强奸。当时在场的其他3名美军士兵被控怂恿鼓励同伴实施强奸罪行。同年12月27日，菲律宾检察机关以强奸罪正式指控4名涉案美军士兵，但这几名士兵则由美国驻菲使馆及美军方看管，美方同时强调，根据访问部队协议，菲方必须在一年时间内结束对案件的调查和审判，否则他们将把士兵释放回原基地。
美大兵被判40年徒刑
12月4日，经过近一年的调查、听证及审判，主审苏比克强奸案的首都地区马卡蒂市地区审判法庭的法官本杰明・波松作出判决。这份长达60多页的判决书由一名法庭工作人员代读，并通过电视向全国直播。判决书说，史密斯是原告指控的首要目标。原告“抗拒他的强吻，把他推开，与其奋力抗争，但最终由于醉酒而失去意识”。法官判处现年21岁的史密斯40年监禁，同时下令被告赔偿受害人10万比索（约2000美元），这是自1998年菲美签署《访问部队协议》以来，首名美军士兵在菲被定罪。波松说，严厉的判罚是为了“保护女性免遭那些不能控制性冲动者的兽行伤害”。但法庭同时宣布，其他3名美军士兵和面包车上的菲律宾人司机无罪，并被当场释放，3名美军随后搭乘美军用直升机返回冲绳基地。判决宣布后，法官本杰明・波松便命令警察将罪犯史密斯关押到马卡蒂监狱，然而考虑到美国大兵的特殊身份，监狱将其与其他600多名罪犯分开关押，并为其准备了单间。
在法官宣布判决结果后，法庭上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原告尼科尔则在支持者的簇拥下啜泣。她在随后接受一家电视台的电话采访中说，“我很难过，因为有3人被宣告无罪，我高兴的是有一人被认定有罪。”她的律师乌苏亚说，他们赞赏波松法官的“勇气和司法独立性”，“这不仅是司法的胜利，也是道德的胜利”。乌苏亚认为，史密斯被定罪将给驻菲律宾的美军记录画上一个“永恒的污点”，并会成为类似案件可援引的先例。菲总统府发言人本耶也在判决后表态说，政府赞赏这场公正的司法审判。
其实自从美军驻进菲律宾军事基地以来，美军在菲犯罪情况时有发生，但美军被判刑却寥寥无几。1964年一菲律宾男孩被克拉克军事基地的美国哨兵射死，随后一当地渔民也在苏比克湾被美国大兵枪杀。1969年在马尼拉南部的甲米地海军基地，一美国大兵追赶并射杀一名在该基地服役的菲律宾人，在随后的法庭上，美国大兵竟称他把那位菲律宾人误看成“野猪”。因此，此次宣判对美国大兵及美政府来说，无疑晴天霹雳。此前，为了能将美大兵安全返回冲绳基地，美政府曾多次引用《访问部队协议》条款辩称美军应予免罪，并通过各种渠道向菲政府及主审法官施压，这也是原定于11月27日的宣判结果被推后的主要原因之一。而有当地媒体报道称，菲司法部甚至希望尼科尔与史密斯庭外和解，但被受害人拒绝。
谁应拥有关押权
就在马卡蒂地区法庭法官本杰明・波松宣判史密斯有罪并将关押到马卡蒂监狱后，被告律师宣布上诉，而美国大使馆也与当地法庭和警察开始争抢史密斯的关押权。自去年案发后，4名美军一直处于美国使馆监管下，今年初检查官曾发布逮捕令要求逮捕史密斯等嫌疑犯，但被美国使馆拒绝，后来在菲国内反美示威等压力之下，美方才同意让史密斯等人亲自出庭受审。美国大使馆再次动用《访问部队协议》称，在上诉期限内以及整个案件最终了结前，美方对史密斯拥有关押权，因此美方希望将史密斯从马卡蒂市监狱转移到美国大使馆关押。与此同时，被告律师、菲律宾司法部、外交部等也都认为关押权应当移交给美国大使馆。被告律师何塞・贾斯廷尼阿诺说，《访问部队协议》已很清楚地写明在所有的司法程序内，美国拥有关押权。当地媒体报道称，美驻菲大使肯尼上周已与司法部长冈萨雷斯签署了一份协议，同意将史密斯关押在美国使馆，直至上述程序结束。而原告律师乌苏亚以及支持尼科尔的律师团们则称美方关押权只适用于审判程序，而非所有司法程序，他们反对将犯人移交美国使馆，因为把史密斯交给美国关押等于给其自由。独立检察官塞圭塞格在其备忘录中说，“我们的政府官员不应为了取悦‘伟大的白人父亲’而干预我们的审判法官”。
审判法官波松也表示，《访问部队协议》中关于关押权的条款比较模糊，比如，协议第6段规定的“一年义务期限”究竟是什么意思？条文规定除上诉期外，所有的司法程序应在一年内完成，否则美国有权不将被控士兵交给法庭，但既然目前审判已比12月27日的最后期限提前结束，美方是否还有义务对罪犯进行关押？此外，关于关押地问题，协议的条款也很不清楚。12月13日，马卡蒂地区法庭经过听证后，波松法官宣布，拒绝被告及美方提出的将关押权移交美国使馆的要求，史密斯仍将继续在马卡蒂市监狱度过自己的监禁生活。
一位地方检察官向本报记者表示，虽然史密斯已被判有罪，但此案远远没有结束，仍有很多玄机。被告及美方不会就此罢休，如果美国最终获取了对史密斯的关押权，在长达多年的上诉中，美方很可能找到种种理由与借口并最终为史密斯洗脱罪名。
强奸案冲击菲美关系
尽管美菲双方政府都多次表示，苏比克强奸案的审判不会冲击菲美关系，两国关系仍保持强劲发展，但此案却使菲国内反美情绪继续上升。法新社报道称，苏比克强奸案的审判使菲律宾人再次看到“丑陋的美国人”在前殖民地的嘴脸。
自苏比克强奸案爆发以来，马尼拉等地时常看到反美示威游行。上百人在美国大使馆和马尼拉的其他地区举行抗议示威游行，当地妇女组织加布雷拉等团体还打着“美国军队现在滚出去”、“终止《访问部队协议》”、“将美国罪犯绳之以法”等标语。不少反对派国会议员也呼吁废除《访问部队协议》，虽然协议保护正在参加演习的士兵免遭控诉，但协议条款并未具体规定参加演习的士兵休假时犯罪是否应当受到当地法律制裁。反对派参议员约克・阿罗约说，苏比克强奸案暴露了美国政府不能从道义的高度来对美军采取行动，他称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为“性恐怖分子”。
菲律宾国防大学罗梅尔・班洛伊教授说，虽然强奸案整体上不会给菲美关系，特别是双方的军事安全合作带来较大冲击，但此案将使两国政府及军方认真考虑对《访问部队协议》的重新评估，两国在今后的任何安全协议中会全力避免权限与义务条款的模糊性，并争取避免类似案件的发生。
苏比克当地居民抗议美军恶行
图为刚刚抵达苏比克基地的美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