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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源和知识源

2007-05-1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曹先擢 我有话说

    曹先擢  语言学家,辞书学家。1932年生,浙江长兴人,1958年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任北大教授。现为国家语委咨询委员会委员、中国辞书学会名誉会长。曾主持《新华字典》编纂修订工作,1999
年被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聘为《现代汉语词典》修订审定委员会主任委员。著有《通假字释例》、《字里乾坤》、《汉字文化漫笔》、《广韵反切今读手册》等书。

于丹的《〈论语〉心得》,很多人说好,我也持这种态度。但是也有提出质疑的。对这种情况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分析。

我认为我们应该认识学术源和知识源的不同和二者的联系。历史上的典籍,在古代它们是知识源,而在今天它们不再是知识源而成为学术源了。学术源可以转化为知识源。这种转化有各种途径,可以通过社会来转化,像《论语》,由它那里流传下来的成语少说有50多条,如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述而不作、君子坦荡荡、不耻下问、德不孤必有邻、不迁怒不贰过、文质彬彬、后生可畏、升堂入室、成人之美、欲速不达等等。冯友兰说:“《论语》简短词句,充满提示箴言”,“中国哲学家的语言如此不明晰,而其中所含的暗示则几乎是无限的”,这说明研究者完全可以有发挥的余地。由研究者用心得体会来介绍给大众,也是一个途径,不可或缺。于丹就是这样做的。她的成功有主客观的条件。客观上,现在竞争激烈,人们渴望文化的道德的滋养,而于丹借孔子的祥云,进行了一次人工降水作业,“润物且有声”,社会效果很好。质疑者的理由我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例如我在网上看到,于丹把“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的“小人”解释为小孩子,这种错误以前叫“硬伤”,这点我同意质疑者的批评。今年5月9日《光明日报》12版有一篇关于于丹的报道,说“在舆论的质疑中,有一个方向集中在她对孔子缺乏足够的敬畏,于丹说其实自己的态度是‘敬而不畏’”,“我(于丹)当然敬重孔子,但是我不惧怕他”。于丹似乎没有注意到,在古汉语里,“畏”本身含有“敬”的意思,别人说“敬畏”并非在“敬”外,还有什么“惧怕”的意思。“后生可畏”,就是年轻人可敬、可爱,断非可怕。研究《论语》,在语言文字的正确理解上,是不能含糊的。我不同意有些质疑者认为于丹的个人发挥太多。对孔子的评价、研究,每个时代都会根据那个时代的要求而有所发挥。如钱钟书在《管锥编》中说:“司马迁值汉武帝崇儒之世,推(孔子)为前代之圣师”,而东汉“(班)固乃引为本朝之良弼焉”。杨伯峻《论语译注》“导言”说:“论语没有一个‘理’字,而朱熹的集注处处都是‘天理’、‘理’诸字;孔子已经认识到人类社会的物质生活的重要意义,才有‘先富后教’的主张;可是朱熹到处是斥责人欲的词句”。我认为于丹的心得体会写得相当好,情文并茂,立论和取材很讲究。她讲“天地人之道”、“心灵之道”、“处世之道”、“君子之道”、“交友之道”、“理想之道”、“人生之道”等,是人们经常遇到的而容易糊涂、闹不明白的。大家那么踊跃地去买她的书,是对她的最好的评价。

我完全不赞成让青少年去读经,把本属于学术源的看成知识源了。但是我们的青年学生应该读一些古典的原著,直接去接触华夏优秀的文化遗产。那种收获是不可以用读别人的心得体会而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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