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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源的未来在教育”

2007-05-2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王豫斯 我有话说

移民村居民在学做藏毯。

藏族移民在房间看电视。

仁青在雕刻嘛呢石。本报记者王豫斯摄

三江源地区 位于青藏高原腹地的青海省三江源地区被称为“中华水塔”,面积超过36万平方公里,是中华母亲河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条大河的发源地和水量补给地。这里地势高,空气稀薄,气候恶劣,人迹罕至。源头地区有洁白的雪山冰川,连片的沼泽,热气蒸腾的泉群和地球上海拔最高的、间有湖泊分布的大面积风积沙丘。

对于三江源移民来说,教育既是他们走下山的理由,也是他们未来的希望。本报记者王豫斯摄

5月27日,记者到达珠峰脚下的定日。自记者跟随“2007地球第三级珠峰大行动”以来,每天都有很多让人难以忘怀之事。但5月22日记者进入青海三江源地区看到的一幕幕场景至今仍在脑海中回想。

三江源既有恩于人类,又对人类构成挑战。缺氧首先会使人头昏,继而头疼、恶心,彻夜难眠。在这里,多数人每天的睡眠时间不及平常的一半。汽车在颠簸的山路上时走时停,眼前没有路灯,没有指示牌,没有界碑,所见的是翻不完的山,转不尽的弯,耳畔只有发动机的吼声。

从2003年起,青海省开始着手治理三江源地区的生态环境,其中移民搬迁是整个生态修复工程中一项重要工作。

生产:从融入现代社会开始

在一个由车库改造而成的简易生产车间里,35岁的仁青小心翼翼地在一块石头上雕刻着“六字箴言”。“我现在一天能刻5个嘛呢石,一块嘛呢石能买十块钱,这样下来,我每个月的收入还可以。”身穿呢子外套、脚穿黑色布鞋的仁青目光羞涩,微露的藏式衬衣领口和生疏的汉语显示着他曾经的牧民身份。

一年前,为了保护和恢复三江源的生态环境,仁青带着妻子离开海拔4700多米的青海省玉树藏族自治州曲玛莱县,搬进了位于格尔木市西南7公里的生态移民村――“曲玛莱县昆仑民族文化村”。现在这个村居住着曲玛莱县两个乡的240户人家,1700多位生态移民。

三江源地区位于青海省南部,长江、黄河以及澜沧江都发源在这里,是中国最重要的水资源涵养地和生态功能区,被称为“中华水塔”。但近30年来,受到全球气候变暖和人为活动频繁等因素的影响,三江源地区生态环境日益恶化。

自2003年起,国家开始着手治理三江源地区的生态环境,其中移民搬迁是整个生态修复工程中一项重要的工作内容。经过将近4年的努力,三江源地区已有6800户、33000人搬离了世代居住的高山深谷,走入了城镇。

“在移民工程中,有两个难题,首先是让他们下来能有安定的住所,其次就是让这些牧民们真正融入现代社会。”三江源生态移民驻格尔木管委会主任南夏对记者说。对这些牧民来说,居住地的变迁,其实是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的一种彻底变革。

“他们以前过的是游牧生活,住在帐篷里,各种电器和机械几乎都没有见过,受教育的程度普遍不高,在城里找一份工作十分不容易。好在现在国家的政策好,提供了优厚的条件,很多牧民都自愿下山。”南夏说。据了解,三江源地区的移民迁入城镇后,国家将提供住房,并按照每户每月500元的标准连续补贴10年,这些牧民的基本生活已经得到保障。

但优厚的条件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还要让这些牧民从各方面接触社会,靠自己的力量创造新生活,南夏他们尽力提供各种条件,建立嘛呢石加工厂就是一个例子。“我们还建立了藏毯厂,一下子就能吸收八十多个劳动力来工作,而且他们也将逐渐接触销售、采购等环节,全方面接触社会。”在曲玛莱县昆仑民族文化村,民族家具厂、民族服装厂等一系列生产单位将陆续建立。

“工作做好了,牧民们自愿从保护区撤出来,过上幸福的生活,从而使三江源地区的生态得到改善,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看着整齐的民房上飘动的旌旗,南夏露出了笑容。

生态:肯定让黑土滩改变模样

唐古拉山镇长江源村距离格尔木市420公里。正如村子的名字一样,长江的源头沱沱河流经这里。5月正是三江源地区万物复苏的季节,在海拔4700多米的长江源村大片的“黑土滩”上,一条20厘米宽的新发芽的嫩草坪像绿色“飘带”延向远方,在人们单调的视野中增添了新的色彩。这里的“黑土滩”并不是指肥沃的黑土地,而是老鼠挖洞时把黑土刨出,覆盖了地面的草,还把草根吃掉,使土地成了不毛之地,变成了“黑土滩”。

三江源村村长更尕南杰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近50年。两年前,更尕南杰村长响应国家号召,搬出了三江源地区,来到格尔木郊区的生态移民村生活,但他还是时常来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看看。虽然从格尔木郊区到这里要坐6个多小时的汽车,但更尕南杰村长并没有感到辛苦:“这里是我的故乡,我希望她越来越美丽,我们当初搬走也是为了这个目的。”“黑土滩”对畜牧业是致命的打击。截至2005年,在三江源自然保护区共有退化草场8579.51万亩,占可利用草场面积的55.4%,其中黑土滩面积达2754.47万亩。这些黑土滩不仅成为三江源区畜牧业经济发展的一大障碍,而且严重威胁着三江源区的生态平衡。“那个时候,200亩的草场,连20头牛都养不活。”提起当年的情形,更尕南杰村长至今仍心有余悸。“现在好了,三江源保护工程给这里带来了希望。”从2003年起,青海省为保护三江源头地区的生态环境而开始实施大规模的退牧还草工程。2005年,一项更大规模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工程”在国家扶持下正式启动。根据工程规划,我国政府将在2010年前投入75亿元用于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的生态保护和建设,其中投入退牧还草、已垦草原还草等项目建设的资金超过31亿元,计划完成退牧还草9658万亩。退牧还草工程将通过阶段性退牧的方式,恢复当地原生草原植被,达到加快遏制草原退化、改善生态环境的目的。

据了解,自三江源自然保护区生态保护和建设工程实施以来,青海省已在玉树、果洛、黄南等藏族自治州的18个县60多个乡镇开展了退牧还草和移民搬迁,目前已累计完成禁牧还草面积5266万亩,三江源头地区草场加速退化的势头初步得到遏制。

“没治理时,这里还是大片的黑土滩,自2005年开始人工种植草种,经过治理,这里绿草长势明显。”更尕南杰说,“这些草毕竟不是自然生长起来的。三江源海拔高、土层薄,生态环境十分脆弱,种草、养草都不容易,但我们不会放弃。”

车行驶在公路上,更尕南杰指着窗外一片一片的黑色土地,语气坚定地说:“你看那些都是黑土滩,现在这些土地的生态很脆弱,但大家的环保意识都增强了,我们通过发动群众,让大家都来种植草种、灭鼠、围栏,相信将来这里的黑土带肯定会改变模样。”

生活:教育才是三江源的未来

经过努力,三江源地区的环保工作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但想要把现在的三江源地区完全恢复到50年前沼泽密布、湖泊众多、动植物生态协调发展的状况“已经不可能了。”谈到这个问题时,青海省科技厅副厅长高延林的回答虽然简短,却透着无奈与遗憾。

高延林是地质专家,此前曾在中科院地质研究所工作。据他介绍,现在全球气候变暖,高原地区雪线上升,湖泊干涸、土地沙化的势头已经不能避免。虽然近几年来青藏高原一直处于暖湿状态,草原植被恢复良好,但要让三江源地区完全回到从前,不太可能。“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去恢复,到什么地步就算什么地步。”高延林说,“但一个地区的发展,人民同样是不能被忽视的部分。”

三江源地区退牧还草工程实施以来,特别是生态移民工作顺利开展之后,对牧民们的生产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都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其中冲击力度最大的就是教育。每当被问起从三江源地区搬下来的原因时,除了能够保护环境、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外,几乎所有的牧民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那就是让子女受到良好正规的文化教育。

玉树藏族自治州曲麻莱县牧民白尕今年12岁的女儿卓玛津是在搬到格尔木后才上小学的。白尕说:“过去也想让卓玛津上学,但自家的草场离乡办小学有几十公里,寄宿到学校又不放心。现在好了,格尔木的学校就在跟前,教学质量又好,她们长大后肯定比我们有出息。”唐古拉山镇的搬迁牧民巴丹几年前就走下山去西宁打零工,还去过广州、闯过北京。由于文化知识的欠缺,他在出行和生意上遇到过许多麻烦。说起孩子上学的事,他有点激动:“我们这个地区落后就落后在文化教育上,在山上放牧时,即使有心让孩子上学,学校的质量和县上的相比也有很大的差距。现在我们搬下来,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让孩子们有个好的学习环境,最好是有能力送到省上或外地的学校,将来上本科、上研究生,学好了再回来建设家乡,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

“其实,针对三江源地区搬迁牧民子女的教育问题,省有关部门在工程实施之初就作出了安排。”高延林介绍说。为改变生态移民子女就学条件,青海省将结合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总体规划的实施,在生态移民集中的地区新建17所、改扩建32所学校,保证三江源地区的孩子都能受到良好的教育。

2006年9月,首批来自果洛和玉树地区的94名初中生和79名高中生来到乐都县,分别就读于乐都七中和一中。学校为这两个班安排了最好的老师,并在学习和生活上给予了无微不至的照顾。据了解,半年多来,这些来自草原的学生已基本上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和学习环境,精神面貌和思想观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位名叫白玛的学生说,虽然刚开始感觉自己过去的学习基础太差,无法和当地的同学相比,但在老师们的耐心指导帮助下,大家进步很快。许多同学都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绝不辜负政府和家乡父老的期望。

“三江源的未来在教育。”采访结束时,高延林满怀信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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