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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毛边本

2007-11-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高信 我有话说

《呐喊》1926年北新书局毛边本

这两年,一直在给《出版史料》写一个取名“谁持彩练当空舞”的专栏,旨在钩稽一些被我们遗忘几十年的书籍装帧艺术家的成就和贡献,因而也就不得不去图书馆搜检或查核资料,也就生出了有关毛边本际遇的感慨。

这回去一家大型图书馆的特藏室借到七本民国旧书:刘剑波的《一条鞭子》,丁玲的《一个人的诞生》、《在黑暗中》、《自杀日记》,于伶的《大明英烈传》、《长夜行》,许钦文的《一坛酒》。前六本,都是切光本,既无封面,内页也七零八落。旧书如上了年纪的老人,恐怕难免这样,齿脱发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管理者为了管理方便,就一律给穿上“制服”:牛皮纸糊上封皮。倒也挺挺的,但也怪怪的。只有许钦文的小说集《一坛酒》是毛边本,1930年北新书局出版,重磅道林纸印制,几十年间,似乎没有出借过,崭新的。封面设计者是大名鼎鼎的陶元庆。许钦文对陶元庆所作封面十分看重,特意在扉页的背面印了“陶元庆先生设计封面”一行文字。掏七本书的阅览费,仅看这一本书,也是值得。无奈稍一入目,就大泄其气:原书的三面毛边,已被悉数割去。割者,以小刀慢慢锯去之谓,刀痕犹在,倾斜度亦可见。若是请印刷厂去切,也许还讲个天头地角的规矩。而这割,就随意得很了。我问割书的因由,图书馆小姑娘回答说,原书太脏,割去插架整齐。请人裁切费事,不如我们自力更生来干,您不知道,难割得很哩!呵呵,原来如此!我只有苦笑了。记得,鲁迅先生喜欢毛边书,他在给朋友信中说过:“我喜欢毛边书,宁可裁,光边书像?有头发的人――和尚或尼姑。”我想,纵然光光的,也不比这割边本更难看吧。毛边本的丰采是荡然了,那就欣赏一下陶元庆画的封面也行,可惜,封面的五分之一被牛皮纸封皮糊得死死的,连陶氏所作图案也被糊去了半边,?法看了。当然,插架管理是方便多了:书架上一眼看过去,一律牛皮纸封面,一律32开本,就像被翻得稀烂了的流行小说,被糊上牛皮纸封面,在书架上排长队一样。

在几位藏书家朋友那里,我见到他们收藏的民国版毛边本,尽管书容不整,但也不敢乱加修饰,一律用玻璃纸袋护装,视若珍璧;我也在拍卖场上,看到毛边本价格飙升,令人咋舌的情景。我当然知道物稀为贵物繁即贱的道理。但原版图书却也不是可以再生的一般的物件。图书馆的民国版甚至毛边本当然多,但因其多就能随意处置,不加珍惜么?当然,我不怀疑管理者不珍惜,只要借一本,不管你看不看,只要你接到手里,就得掏一块,就说明他们还是知道这些过往旧书的经济价值经济效益的。但要更多知道的,恐怕还是这书的历史的学术的价值。特藏室固然堂皇,室内之书更应得到充分尊重。文物界曾呼吁过“整旧如旧”,图书馆(当然是个别如本文所说的图书馆)不妨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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