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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采长留记忆中

2007-12-3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谌强 我有话说


孙道临,2007年6月19日摄于上海华东医院。本报记者谌强摄

最后一次见到孙道临先生,是在半年前的端午节。没想到,那竟是永别――12月28日早上,他在上

海华东医院走完了86年的人生旅程。

端午节的前一天,我刚刚在苏州结束了一个采访,准备转道上海回北京,但接到“唐宋剧组”节目制作人姜江的电话,说孙道临先生正住在华东医院,剧组准备端午节去探望他,邀我同去,我因此在上海留了下来。

“唐宋剧组”是北京音乐厅为创作和演出“中国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而组建的,联络和组织了全国各地一大批知名表演艺术家,孙道临是这个剧组中年龄最大、声望最高的一位。孙道临先生这一生最后的艺术创作,同这个剧组连在了一起,他是剧组的艺术核心。

“道临老师是我们这个队伍的镇山石。”当我听到孙道临去世的消息,给广州的表演艺术家姚锡娟打去电话,她在电话里有说不尽的对孙道临的怀念,话语里充满着对孙道临艺术魅力和人格魅力的敬仰。姚锡娟说,她是因为孙道临的推荐进入这个剧组的,其实在这之前,她没有朗诵表演过中国古诗,因孙道临去广州时看过她的表演,留有印象,就推荐了她参加这个剧组的演出。姚锡娟也因此与孙道临有了更多交往。

因为以前没有朗诵过古诗,面对要朗诵的一首《春江花月夜》,虽然自己已做了好些准备工作,姚锡娟心里还是没有底,不知道怎么开口。孙道临知道了,就对姚锡娟说,这首诗开头的“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两句,一定不要一上来就往上走,而是要平,要从眼前之景慢慢地走向心中之情,一点点地,慢慢地,从由景生情,到情景交融,到了第三、四句“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再开始往上扬,就好了。

回忆起这些时候,姚锡娟动情地说,孙老师给我的第一次朗诵古诗的点拨,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后来,姚锡娟又朗诵过许多观众十分喜爱的作品,其中也包含了好些孙道临的指点。姚锡娟举例说,像《望海潮》上半阙最后一个韵脚“竞豪奢”的“奢”该如何发音,孙老师都指点到了。演出后观众大喊过瘾,不知道我这还是临上轿时扎耳朵眼,是孙老师在演出前专门给我指点的呢。

在剧组的几年,孙道临成了姚锡娟“第一个要听意见的人”。姚锡娟说,孙老师是一个非常谦和的人,没有那种是什么大师要压倒别人的气势,而是非常幽默、平凡。因为孙老师年龄大,剧组的人常常照顾他,他有时会做出快要滑倒的姿势和十分害怕的表情,弄得大家很紧张,冲过去将他扶住,原来是个玩笑,让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

家在上海的演员肖雄,在孙道临最后的几年中,去他家里和医院看望过好几次,但说起在“唐宋剧组”与孙道临的交往,肖雄对孙道临那双清澈的眼睛印象很深:“与孙老师共事那么多年,孙老师话并不多,但看他那双眼睛,就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但孙老师在与大家的交往中,从他的眼睛里传达出来的,全都是美好、愉快和善良。”

听过唐宋名篇音乐朗诵会的许多观众,都被孙道临那种深沉而又自然的表演深深打动。但在幕后,孙道临却是一个极其顽皮的老人,他的那种乐观、幽默,时时打动着剧组的每一个成员,给大家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肖雄给我讲过一个她同孙道临逗乐的小故事,也是因为孙道临的眼睛―――肖雄说:“孙老师,您的眼睛怎么那样‘贼’呀?”孙道临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是吗?”“您今后可以演一个这种类型的人物。”孙道临还是那个表情那句话,但他的眼神却比先前更“贼”了,让人乐不可支。

肖雄说,在“唐宋剧组”这些年,大家一年要见好几次,同孙老师接触越来越多,发现孙老师是个说话并不多的人,但一说到艺术,他就会立刻兴奋起来,“说到别的他就话不多了,像个外星人”,同他交谈的话题总是不知不觉间又归到了艺术上来。“我觉得,孙老师这样的艺术家特别适合诗歌朗诵,不琐碎,不世故,诗歌字面的东西看来并不难,但一到台上朗诵,诗歌内在的东西就同孙老师这个人融为一体了,所以他的朗诵那么感人。”

与孙道临在“唐宋剧组”共事多年的濮存昕,在得知孙道临去世的消息后,给“唐宋剧组”的朋友发去一个短信:他的艺术形象影响过我,他的语言技艺折服过我,他的生活态度和专业精神改变过我,他的人生已延续在我的身上。

濮存昕说,许多年前,自己还是空政话剧团的一个小演员时,有次去上海演出,利用休息时间看了孙道临配音的电影《王子复仇记》,被孙道临的艺术功底和感染力深深震撼,“我当时感到很惆怅,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做演员,但正是孙老师在艺术上立起的这种标杆,激励着我走到今天。”

当时自信不够的濮存昕在表演艺术道路上一直走了下来,也演出过话剧《哈姆雷特》,他说自己的追求正是来源于孙道临当年的影响,“孙老师的影响是‘润物细无声’,受他影响的,又何止我一个演员。”

端午节那天,在华东医院,大家同孙道临谈起以前在“唐宋剧组”的往事,他已经记不起来了,甚至已不认识他曾经十分熟悉和喜爱的剧组的朋友们了,但说到演出,他仍然充满着强烈的兴趣,虽然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重返舞台,但大家仍期望,如果有机会在上海演出时,“如果身体还行的话,哪怕您坐在台上作为一个特别的角色参加演出也好呀。”肖雄说:“也许观众并不能理解孙老师和我们的这个愿望,但艺术一直是孙老师生命的一个重要支柱。”

我听濮存昕说,“唐宋剧组”的朋友们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就是为孙道临出版一个他的声音艺术专辑,让他能够亲耳听到自己在电影中、在舞台上那深沉、自然而又激情迸发的声音,已经收集了不少资料,但还没有来得及做完这个工作,非常遗憾。

我想起端午节那天,在华东医院,大家同孙道临谈起他朗诵的《瑟琶行》让观众潸然泪下的往事时,大家都很遗憾当时只有录音而没有录像资料留下来。姜江说,那些感人的场面已经永远铭刻在她的记忆中了。无数观众也会这样说,艺术家孙道临的动人风采,和他的杰出的艺术创造,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中了。(本报北京12月29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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