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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上的生命之舟

2009-01-0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王瑟 我有话说

高高的个子,消瘦的面庞,花白的头发,黑黄色的肤色,只有说话时,才依稀听出一点上海口音。

他叫姜万富,1966年,刚满17岁的他,告别父母和家人,离开了繁华的上海,来到了昆仑山上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三师叶城二牧场。这里平均海拔在2200米到4800米,170多个牧业点散落在昆仑山的深处。他在这里行医42年,当地群众亲

切地称他为“穷多克特”――最有本事的医生。

踏遍昆仑只为群众

姜万富没有多少话,与他在一起大多是你问他一句他答一句,甚至有时就笑笑。与他一起走到各牧业点上,他流利的维吾尔语让你发现,原来姜万富是个话很多的人。他的许多故事都是群众告诉我的。

有一年,姜万富在库那洪大队刚给几十位患流感的群众看完病,一个人急匆匆地跑来拉住他说:“矿区马秀兰不行了,你快去看看。”

当时山上正巧发生了雪崩,加之洪水暴发,到矿区已无路可走。如果绕道走,要一整天才有可能到达。“不行,那样马秀兰可能就救不活了,我们走便道。”

姜万富说的便道是一条只有黄羊才能通过的悬崖上的小路。他一手护着药箱,一手紧抠石缝,身子慢慢才能移动,脚下是翻滚的洪水,洪水里还有大块大块的石头。不多会儿,姜万富的手就酸疼地抓不住石缝了。看看脚下汹涌的洪水,姜万富冒出了把药箱扔掉的念头。但一想,病人急等着自己,不就是为了抢救吗?没了药箱,怎么救她?咬咬牙,他护好药箱,奋力攀登。两公里长的悬崖路,他爬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由于救治及时,马秀兰保住了生命。

四连老职工苏芳清说:“姜院长每年都到各放牧点巡诊、出诊,他的足迹踏遍了昆仑山的沟沟梁梁,他是我们二牧场的‘活地图’。”

茫茫昆仑山里,姜万富的身影显得那样孤独与渺小,但他的一席话却让我感到他的伟大:“山里的职工太不容易了,我总觉得我对他们的生活负有一种使命,我无法离开他们。”

至爱至深民族情谊

看到二牧场的手术室,我感到很惊讶。1张简易的手术床,两个操作台,屋顶上是个陈旧的9孔无影灯。再看他的检查设备: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

凯比莱告诉我一件事:1997年9月18日,她与公公误食了剧毒农药,不省人事。丈夫回来后赶忙把她俩送到了姜院长的卫生院。当时她们都是口吐白沫,神志不清,生命垂危。姜院长立刻采取催吐的办法,同时注射药物进行抢救,7个小时后,她们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这样的事很多,与姜万富走在几个牧业点上,都听到人们说着几乎同样的故事。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姜万富居然把手术室安置在群众家里。由于路途遥远,他来一次不容易,巡诊途中,他常常在群众家里做手术。仔细算算,他在群众家里做过肠梗阻、剖腹产、膀胱结石、附件切除、输卵管结扎等手术,没有一例失败。

由于缺医少药,多年来姜万富不仅要为二牧场的各族职工看病治病,还要承担附近乡镇农牧民的医疗工作,每年的接诊量在1.1万至1.4万人次,而这还不算他每年的巡诊和出诊量。

巡诊回来的路上,姜万富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核桃、杏干、奶疙瘩。“这又是他们给装的。每次来,他们都悄悄给我装一些吃的,他们不会说很多感激的话,但他们的心情我理解。他们把我当成了救命恩人。”

看着姜万富满足的神情,看着他对这里生活深深地依恋,不禁想起他说的一句话:“当我把病人从病痛中或者生死线上解救回来时,病人的一个微笑,我就很满足了。”我明白了他的内心,他所做的这一切,不仅是出于一名医生对生命的尊重,更源于他内心深处流淌着对这片土地和各族群众的真情、大爱。

忠孝难全无悔选择

一个人默默地奔波在这片高山间,他没有牵挂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1999年,姜万富收到一封上海的来信,打开一看,信封里是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黑纱。他立刻明白了意思:母亲去逝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擦也擦不净。

工作后每一次探亲假仅用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一半,与家人的团聚很少。加上他当上医生后,这里更离不开他了。因为这里太苦,二牧场党委几次招收了专业人员,但没呆多久都走了。2004年,卫生院一下走了3名医生,让姜万富觉得自己再也不能离开了,如果他再走了,哪怕是探亲,有人病了谁来救他们呢?

“父亲曾说,家有万贯不如一技在身。我既然选择了行医,就必须学到最好的医术,为群众服务。”1977年4月,二牧场安排姜万富外出进修外科技术,1年时间,条件是必须学会阑尾、疝气等手术,回来后组建手术室。此外,他还必须掌握麻醉、手术室护士等多项技能。

他从清洗回收的脓血纱布这些最脏、最累,别人不愿干的事做起,感动了医护人员,给他创造了众多学习机会。只要有机会上手术台,无论白天黑夜,他绝不放过一例。没手术时,他就研究病例、看书、背记手术步骤和要求。一年中,他每天只睡4个小时左右,成功地攻下肠梗阻、胃切除及一般骨科手术,还掌握了妇产科的人流、绝育、附件切除等手术。使二牧场卫生院第一次有了手术室。

八十年代初全国的知青回城潮对姜万富也有极大诱惑。当时,与他一起来到二牧场的70多位上海知青都回上海了,姐姐也一再催促他赶快回去,他也动了心,想离开这个艰苦偏远的地方。可当他看到群众求医无门时,他心软了,最终留了下来。

“我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这里的人民需要我、尊重我、依恋我。我从一个穷苦少年到受人尊敬的医生,是党和牧场培养了我,离开了牧场,我什么也不是。”姜万富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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