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与俄天然气工业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首席执行官阿列克谢・米勒会谈。
在当前国际金融和经济危机风暴面前,恐怕没有哪个国家敢于自称“世外桃园”,俄罗斯也不例外。俄罗斯不是世
假如俄罗斯出现了经济危局,现任总统梅德韦杰夫当然脱不了干系,但主要责任恐怕还是要由主管社会经济事务的普京总理来承担。用西方媒体的话来说,俄罗斯经济若是出现了问题,那就是普京的麻烦。眼下普京肯定遇到了麻烦,问题是麻烦有多大?是小麻烦,还是大麻烦?西方媒体和某些俄罗斯报刊认为俄罗斯目前的经济形势相当危险,而俄罗斯主流媒体对本国经济的走势却并不悲观。俄罗斯经济到底怎么样?这个问题不仅引起俄罗斯百姓的普遍关注,恐怕也是国际舆论关注的焦点。
悲观论调:普京遇到了大麻烦
上世纪60年代,荷兰发现天然气之后,工业生产和经济增长虽一度受益,但此后却出现了严重倒退的局面。人们后来把这种靠出售资源发财的畸形经济模式所导致的经济衰落现象称之为“荷兰病”。西方媒体认为,俄罗斯目前已经患上了“荷兰病”,而且病情严重,理应尽早躺上手术台。在前几年油价高涨时期,俄罗斯的“荷兰病”没机会显现出来,如今油价急剧下降,俄罗斯GDP总值也就随之丢掉了半壁江山。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企业目前已经陷入困境:停产等于自杀,产量越高越赔钱。西方媒体说,在油价持续下跌的背景下,依靠“石油美元”拉动的俄罗斯“经济列车”恐怕走不了多远。
原油价格下降将会影响俄罗斯政府的财政状况。俄国民经济科学院院长阿甘别吉扬说,俄政府预算目前仍非常依赖能源和资源出口收入,能源和资源价格急剧下滑将相应地造成国库收入减少。根据俄罗斯政府的评估,当乌拉尔原油平均价跌至每桶70美元时,需启动后备基金补充预算收入;跌至每桶60美元时,预算将出现赤字;跌至每桶50美元时,预算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将超过1%;而跌至每桶40美元时,国际收支将出现赤字。世界银行日前表示,如果油价能够维持在每桶50美元左右,俄政府就不得不耗费其庞大储备中的大部分存款。假若全球性经济危机继续恶化,油价跌至30美元,俄政府就会在财政方面出现困难,不得不向国际社会求助,靠外债渡过难关。世界银行驻俄罗斯首席经济师博盖蒂奇称:随着财务压力的升高,向境外发放贷款的俄罗斯将开始从境外借钱。
与此同时,人们也注意到,俄罗斯外资减少的幅度相当惊人,前三季度俄吸引外资总额为758亿美元,同比减少13.8%,2007年8月到10月外汇储备从5980亿美元减少到4846亿美元,预计在2008年年底可能减少到4000亿美元。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俄罗斯工业企业目前正在蒙受灾难。据俄联邦统计局近日公布的数据,俄工业企业2008年11月份的生产空前萎缩。当月国内工业增加值与10月份相比下降了10.8%,比前年同期下降8.7%,而且是所有工业生产领域几乎都进入了这种“前所未有的萎缩状态”。铁矿石开采领域一个月内跌幅达竟达46%,焦炭、黑色金属制品领域的跌幅也超过35%。俄经济分析研究所所长依尔拉里奥诺夫认为,俄罗斯工业增加值如此“惊人的下降速度”，近19年来从未出现过,即使是在1998年经济危机最严重的时期,俄罗斯的工业增加值下降水平也未超过2.2%。如此急剧的下降速度会让人想起苏德战争爆发时的1941年至1942年。
工业企业的危机势必牵动就业问题。专家估计,俄目前的失业率可能已超过7%。普京上个月曾透露说,俄国内登记注册的失业人数将从170万提高到200万。据传,俄罗斯目前已有近7000家企业倒闭或大幅裁员。经济学家们预测,随着金融危机的衍生效应日益显现,“大裁员的景象”将会在今年上半年出现。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一大批白领即将丢掉自己的饭碗。
莫斯科证券交易所的股票价格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缩水了65%以上,相比之下,卢布“缓慢而又坚决的贬值”问题则更让百姓心烦。自去年8月以来,俄政府为了通过让卢布贬值来调控银行体系已动用了27%的储备,达1610亿美元。随着卢布的下跌,居民可支配收入下降了6.2%。多数银行家担心,卢布近期可能会出现一次性大幅贬值的局面。据媒体报道,在经济形势一片灰色的背景下,俄目前的通胀水平却高达13%。卢布贬值造成了水、电、天然气、供暖费价格的上涨,从而使百姓的日子更加灰暗。
某些分析家认为,人们有理由用“硬着陆”一词来形容俄罗斯目前的经济状态。俄经济发展部部长纳比乌林娜日前表示,2009年俄罗斯的工业增加值将降低3%。分析家们认为,俄政府目前还没有充分估计到俄工业企业将面临多大的灾难。他们担心,金融危机已经触及俄罗斯经济的深层,俄罗斯1998年的经济危机或许已经开始重演。
乐观判断:俄罗斯经济没多大麻烦
在金融风暴刚刚出现时,普京曾表示:“俄罗斯是国际经济汹涌风暴中一个平静的港湾”。俄财政部长库德林也认为:“俄罗斯是经济危机海洋中的平静之岛。”直到前不久,这位近几个月来在俄罗斯媒体上出镜率几乎高出梅普二人的政府高官还信心十足地表示,俄罗斯经济并未陷入衰退,今年的俄经济增幅将接近3%。多数俄罗斯媒体也对俄经济现状和前景表示乐观,认为俄罗斯经济将继续保持增长。不少俄罗斯经济学家认为,尽管去年年底俄罗斯经济走势令人担忧,出现了经济增速大幅下滑的现象,但并没有出现经济下降的危机局面。统计显示,去年1至10月与前年同期相比,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了7.5%,预计全年将增长6.8%―7%。此外,去年1至10月俄外贸总额达到6561亿美元,比前年同期增长了43.9%。
梅德韦杰夫总统和普京总理曾多次公开表示,他们对俄罗斯今年的经济形势持乐观态度,对俄罗斯经济的持续发展充满信心。不少俄经济学家也断言,俄经济今年的增长速度可能放慢,但经济大幅滑坡的惨景不会出现。俄罗斯是能源大国，是资源大国,凭借巨大的资源优势,俄罗斯在抵御外部经济危机方面自然会有不同凡响的表现。普京在同俄民众进行电视对话时表示,世界实体经济恢复增长可能要等到2010年。由于俄拥有世界第三位的黄金外汇储备,因此能够渡过这个艰难时期。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日前也表示,俄黄金外汇储备占世界第三位,为俄经济、财政和金融体系经受世界经济危机冲击提供了“安全气囊”,俄罗斯政府决不会因危机而对人民“赖账”。
普京和梅德韦杰夫之所以对俄罗斯经济前景表示乐观,其主要原因是他们相信俄政府为拯救经济所采取的各项措施肯定会发挥作用。
客观而言,俄罗斯政府应对金融和经济危机的各项措施相当积极和大胆。当人们刚刚意识到金融危机会对实体经济造成冲击时,俄政府立即着手制定和落实针对能源、农业、汽车、航空、军工、建筑等支柱行业的救援计划。俄政府不仅表示重点支持1500家对国民经济具有重大意义的企业,而且还承诺提供3.57亿美元向俄罗斯小型企业提供帮助。
对俄罗斯来说,原油价格是重中之重。普京多次表示,俄政府要采取综合措施,在影响油价方面发挥更大作用。据透露,俄政府在针对石油领域的综合援助计划效果显著。政府向石油行业发放的3.5万亿卢布贷款正在发挥作用。
此外,俄政府注意到了失业人口增加、工资收入减少、通货膨胀加剧等影响社会稳定的不利因素,正在加紧制定一项“反危机行动计划”。该计划既有旨在稳定政局的政治措施,也有旨在稳定劳动力市场和刺激就业的具体方案。人们看到,俄政府在联邦预算资金中加大了对中小企业的扶持力度,并公布了提高失业补贴额度、退休金和工资等涉及民生领域的举措。
此外,俄政府还不忘在危机中寻找机遇。无论是总统梅德韦杰夫、总理普京,还是其他政府高官,都更加清醒地看到了改变国家经济结构的必要性:依靠国际高油价和企业海外举债的经济增长模式并不牢固。俄罗斯必须坚定建设以高科技为主导的创新型经济的决心。
乐观和悲观都是政治态度
俄罗斯经济困境的话题何以成了对普京面临多大麻烦的讨论?无论是多数西方媒体,还是一小撮俄国内媒体,都愿意将俄罗斯面临的经济挑战看成是普京本人面临的灾难。它们不喜欢普京。它们相信,如果俄罗斯经济萎靡不振,那普京的前途和命运就值得担心。
或许正因为如此,西方媒体上有关俄罗斯经济危机的报道,听起来总有些危言耸听。股市暴跌、卢布贬值、物价高升,百姓怨恨,社会动乱随时都会发生――这就是西方媒体所描绘的俄罗斯眼下的社会生活场景。西方媒体还说,2009年对俄罗斯来说将会是一场噩梦,伴随经济衰退的必将是政治变动。什么样的政治变动呢?当然最好是在俄罗斯的政治生活里再也看不到普京。
其实,真正出现的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幅图景:即使俄罗斯经济出现困难,普京的政治地位依然会十分稳定。俄罗斯人对普京是有感情的,他在8年中间让俄罗斯人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尊重。俄罗斯人没有那么市侩,一时的钱荒并不能让他们放弃一个好的领导人。至于经济危机,俄罗斯人会说,那不是普京的过错,而是从大洋彼岸飘来的传染病。
俄罗斯远东的海上钻井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