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公平始终是人类社会最基本、最重要的价值目标之一。分配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分配公平就没有社会公平，因此国民收入分配应该始终把公平作为最基本的原则。另一方面，效率是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基础，社会福利水平的不断提高始终依赖于经济效率的不断提高，没有经济效率的提高也就没有社会福利水
从公平与效率的内在关系来看，两者既非相互替代的，也非互不相关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关系。一方面分配公平与否以及公平程度的高低对于效率的高低有着重要的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另一方面效率的高低同样也影响着分配公平。分配公平既是人类社会的最基本的价值追求，也是人们应该享有的最基本的权利。分配规则和分配过程的公平性决定着效率的高低，没有分配规则和过程的公平，就不可能有高效率。国民收入的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包括分配权利、分配条件、分配机会、分配规则、分配过程、分配结果等，这些都不是人们的主观意志所能决定的，而是依赖于效率水平，没有效率的提高，分配权利、分配机会、分配条件、分配规则、分配过程、分配结果等都要受到限制，因此提高效率从根本上有利于实现分配公平。从功利主义角度来看，作为基本的政策选择，无论是效率优先，还是公平优先，都会损害另一个目标的实现，因此必须将两者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
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应该坚持公平与效率并重。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的观点和政策主张隐含的逻辑是初次分配对效率具有影响，再分配对效率没有影响。实际上，无论是初次分配，还是再分配，公平与否以及公平程度的高低均对效率有着重要的影响。如果初次分配的条件、机会、规则、过程不公平，就不可能对效率的提高形成正激励；如果再分配的条件、机会、规则、过程不公平，也不可能对效率的提高形成正激励。初次分配和再分配的公平性对效率影响的区别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影响途径和层次的区别问题。一般而言，初次分配的公平性对效率有着直接的影响，再分配的公平性对效率的影响则是间接的。就分配结果来看，若将公平理解为平等，那么初次分配的确应该以效率为重，再分配应该以公平为重，但初次分配以效率为重必须是在分配机会、规则、过程公平的基础上充分实现分配结果与分配主体贡献的一致，再分配以公平为重也必须是在分配机会、规则、过程公平的基础上，一方面充分体现全民普惠性的结果公平，另一方面充分体现矫正初次分配中分配条件、机会、规则、过程不公平造成的结果不公平的功能。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的观点和政策主张带来的问题是，初次分配漠视公平或者损害公平，由此最终损害效率，再分配漠视效率或者损害效率，最终既损害效率的提高，也损害公平。
公平与效率并重并不否定相机选择的必要性和合理性。从现实来看，一个社会在不同的时期面临的主要问题会有不同。在一个时期，不公平问题可能特别突出，而在另一个时期效率低下问题可能特别突出。在不公平问题特别突出的时期，把促进公平作为优先的政策目标，或者在效率低下问题特别突出的时期，把提高效率作为优先的政策目标，都是合理且应当的。但无论是效率优先，还是公平优先，如果以牺牲另一方作为条件，那就不是正确的政策选择。所谓效率优先绝不是促进不公平条件下的优先，而是在促进公平条件下的优先；所谓公平优先也绝对不是牺牲效率条件下的优先，而是在促进效率条件下的优先。效率优先或者公平优先都不应该被认为必须要以牺牲另一方作为代价。在国民收入分配的不同领域面临的主要问题也可能不同，如果在初次分配领域不公平问题特别突出，那么初次分配强调公平就是必要和合理的;如果在初次分配领域平均主义特别突出，那么初次分配强调效率就是必要和合理的；如果在再分配领域不公平问题特别突出，那么再分配强调公平就是必要和合理的。不要把初次分配和再分配中公平与效率的关系对立起来。从公平与效率的内在关系来看，在人类社会的长过程中，始终应该将公平与效率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
只有采取公平与效率并重的基本政策才能实现社会公平与社会福利协调共进。如果将分配公平作为唯一的政策目标或者是作为社会长期的优先的政策目标，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漠视效率或者采取损害效率的政策。如果将效率作为唯一的政策目标或者是作为社会长期的优先的政策目标，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漠视公平或者采取损害公平的政策。因此，公平与效率并重始终应该是经济与社会政策的内核和社会应该秉持的长期的和基本的原则，这也是实现社会公平与社会福利协调共进的必要条件。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