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道非道,非常道,是为道也!
读过胡世全的长篇报告文学《药道》,不由人对世事有所感叹。一个五十年前因为世事所迫,环境所逼,不得不放弃私营方式的药厂,在经历了漫长的五十年社会时代风雨,经历了许多人的人生奋斗、命运艰难之后,又不得不再回到私营的老路上的故事,看来有些滑稽、有些尴尬、有些辛酸,也
在此前五十年的中国,社会的模式化情形是非常明显的。城市的生产经营,乡村的种植劳动,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固定的模式化设计下进行的。工人、农民在生产制度和生产方式方面,很少有自己选择的自由权利。所以,在那个生产生活环境下,一切都是人为计划和模式化的。在这样模式化的环境状态下,人的思想被禁锢了,自由被约束了,积极性自然也就没有了,有的只是政治符号和简单的生产工具的权利。胡世全的长篇报告文学《药道》,几乎是在宜昌药业五十年历史写真的情形下完成的。作品历史地、社会地、人性地叙说了宜昌药业自1950年以来的发展历程,曲折经历、人事变化、政治表现、生产脚步、世态沧桑等丰富内容,看起来似乎只是一个厂家的历史,实际上在一个模式化严重的社会环境里,这样的表现情形其实是有着很明显的典型意义价值的。例如像当年人们经历的公私合营、三反五反,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等一系列政治运动和经济活动,在各地的表现自然会有一点差异,但在整体上是基本相同的。胡世全像是在解剖一个麻雀,用宜昌药业的历史,很典型和生动形象地描述了中国工业的历史道路，用具体的事实表现了中国社会改革开放的必要性,明显具有折射中国政治、经济和社会历史的作用。
自然,并不能够说在国营体制下,宜药就没有一点发展,它毕竟是扩大了规模,研发出了黄连素、麻醉药等知名品牌药品,也有过自己的“黄金时代”。但是,在看了胡世全的作品之后,我们实在地感到,历史政治给予企业的压力太多太重了。这样的压力和束缚,从公私合营开始,就没有停歇过。像在三反五反运动中,曾经是兴盛祥老板,并积极地参与到新的合营企业民康药厂的傅荣兴,就愣是被当成“老虎”遭到打击,以至关进监狱;此前怡安药号的老板张体学的家产被当作资本家财产没收了,因为张始终不承认私自占有“集贤会”存款也被关进了监狱,儿子张伯崇还被莫须有地判了3年刑;借助上海费氏药厂的内部矛盾,将费铿和费氏药业的21人及设备引来宜昌,结果,年轻的工人因为反对官僚作风,在当年反右派运动中,不是被打成右派,就是开除党籍,或是当了22年的劳改犯;至于在大跃进时期的那些滑稽可笑行为,在“文化大革命”中的互相内斗伤害等等情形,就更是无法细述。无谓的政治游戏,给人的命运带来伤害和曲折,给生产带来破坏和停滞,给历史留下喟叹和笑谈。本来应该尊重经济生产规律和市场运行规律的医药企业,在多少年政治的强势左右和威逼下,失去了生机,最后,又不得不走回到私营的老路上去。当然,这看似一种轮回,可这不是简单的重复,是一种螺旋式的改变,这是由一家药厂自身历史酿制的苦药,其中的教训和值得总结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像王学武、庄福荣、傅世发、胡瑞金、葛宏炎、高德铨、王才常、李杰等不少的人物,他们在多少年的药厂生产管理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人不用心,不尽力。可是,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能力虽然可以解决一些细小的困难和问题,却不能够在根本的发展道路问题上解决问题。最后,宜昌药业还是只有适应时代潮流,走市场化的道路,回到私营轨道上来。因此,在回顾宜昌药业历史的过程中,胡世全充分地理解和体会到了几十年中在宜昌药业发展改变中付出、奋斗、坚持、奉献着的许多人们的感情,无论是在叙述到愉快或是艰涩、苦恼的历史生活情形时,都没有轻易地指责和否定任何人曾经的努力与贡献。这样带着冷静、庄严和温情的历史叙述,不致于使人无谓地陷入到一些表面的人事纠纷争论之中,而严重地忽略“道”的力量。历史是会给人警示和力量的,这就是历史的存在必要。
比起不少看似夺人眼球的题材作品来,胡世全这部更加具体地解剖一个企业几十年历史道路的作品,似乎有些冷僻,不大会引起人们的关注。其实,这样在一个很有代表性的具体的点上来探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的作品,是更加带有事实力量和典型价值的。在叙述的过程中,作品又很注意将企业的历史和人们的情感命运,和人们的精神行为等内容结合在一起,使得作品很有人生的丰富内容和社会的历史积淀。所以,这是一部耐读而内容厚重的报告文学,在文学真实地叙述社会人生历史方面,具有很好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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