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glish

生命的残缺无碍生活的健全

2009-03-27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成文 我有话说

南方小城镇上,一条名为长青巷的古旧巷子,被风雨剥蚀的墙面,湿漉漉的石板路,围成一桌打麻将的邻居们,回荡着的刘三姐民歌的旋律,烘托出了地域色彩浓郁的生活氛围。主人公王老炳开着一家个体照相馆,他的左邻右舍,分别是开中药铺、酿酒作坊等职业的底层百姓。在这样普通平淡的生活背景下,一个由盲人、聋人和哑

巴组成的家庭的故事,也便因其不同寻常而埋下了鲜明的戏剧性伏笔,其起承转合,自然也就让人期待。

20集电视连续剧《没有语言的生活》便讲述了这样的故事。

制作者没有辜负这个题材。长达十多年之久的时间跨度中,一系列的冲突连同其间的喜怒哀乐,被以一种从容舒徐的节奏,细致生动地展示和描绘出来,十分耐看。故事之外,电视剧更传递了对生活的理解,使得一个残障人的独特题材具有了意义层面的广阔的涵盖性。

以情动人是它最鲜明的特点。父母子女之间的亲情,两性间的爱情,自始至终氤氲流荡,生动细腻,淋漓尽致,传递出了深沉醇厚的暖意。感情是故事进展的驱动力,左右了冲突的酝酿、爆发或者化解。王老炳不顾别人的一再警告,拿自己做针灸实验,导致失明,是出于对儿子的爱,为了尽早治好儿子的病;王老炳在失明后,以决绝的姿态割断了和刘桂英的交往,是为了让所爱的人有幸福的生活,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累赘;刘桂英嫁给富有的商人后,不但始终给予处在困厄中的王家父子俩精神和物质的扶助,最后毅然选择了离婚,回到老巷子贫寒的生活中,还是由于时光也无法磨损的对王老炳的爱。不论是日常的互相扶持关心,还是关键时刻的自我牺牲,都得到了生动的刻画。平淡庸常生活的朴素而沉郁的背景,因为这种美好的人性的光芒而变得明亮。

但不应因此而仅仅把这部电视剧看作一出感情戏,它还有着更为丰富的内涵,涉及生活和生命的若干重大命题。苦难和幸福,泪水与笑容,身体的残疾和精神的健全,地位的卑微和心灵的高贵,这些原本对立的范畴,在剧中相互纠结、渗透和映照,达到了对人性的深入描绘。面对连续不断的困厄磨难,主人公们仍然以乐观相面对,既自我拯救,也救助相爱的人,印证了生命力的顽强和坚韧,体现了真正的人性的高贵。观众在收获感动的同时,也一定会获得如何对待生活的感悟。剧名为“没有语言的生活”,别有一番寓意。因残障导致语言表达和交流受阻、缺失的地方,生活依然丰茂葳蕤。经由动作、表情和画面,身患残疾的主人公们呈现给观众的,也是一种丰厚完整的生活,甚至比许多健康人更为健全,因为其间充溢了大写的人的精神。可以这样概括这部电视剧:它经由描绘处于边缘状态的人的生存状态,而抵达了正常人和残疾人都将面对的生存命题,抵达了一切生活的本质,从而达到了一种广阔的覆盖。

努力还原生活的真实性,塑造丰满的人物形象,展示人性的丰富复杂,也是这部电视剧值得称道的地方。王老炳忠厚老实,甚至在照相机被偷后,为了维系好和邻居的关系宁愿自己吃亏,谎称已经找到;刘桂英泼辣直率,敢爱敢恨,得罪了不少人,但内心却是满腔的善良。连作为鞭挞对象的讨人嫌的商人吴少华,对女儿的慈爱和失去女儿后的悲恸,也都令人动容。邻居们关键时刻的古道热肠和日常的一些小毛病诸如喜欢搬弄口舌等,也都描绘得很到位。当然,个别情节似还有进一步琢磨的必要,像开头几集中王家宽对刘桂英从拒斥到接纳的心理转变,还可展现得更充分一些。

有这么多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本来可以处理得十分煽情的,但该剧却不动声色,以一种平缓、节制、内敛的艺术姿态来完成叙事,有一种静水流深的效果。在许多剑拔弩张的地方用了冷处理,让观众自己去感受和体味,反而产生了更强的艺术张力。这样,当冲突达到巅峰时,就产生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像王老炳得知溺水而亡的三姐原来是自己的骨血时,悲痛欲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放声大哭的画面,给人以极其巨大的震撼。

拍摄中充分运用电影语言,是该剧的一大突出特点。全剧细节绵密细腻,营造了逼真的氛围。像吃饭时桂英不小心把苍蝇打到了菜碟里,但因说不出话,无法提醒王老炳,只能一次次地挪开菜碟,王老炳却因眼瞎看不到,伸出的筷子一次次落空。一连串静默的画面,把残疾人生活中的尴尬不便表达得淋漓尽致,此时无声胜有声。光影明暗的对比,远近镜头的交替,在该剧中也可谓俯拾皆是,像这样一些画面,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老式相机镜头望出去的拍摄对象周遭的光晕;王老炳王家宽父子两人拍击手鼓,宣泄心中极度的痛苦;在河水中穿越的镜头反复出现,远景中少女舒缓曼妙的舞姿梦幻一样展开;同样反复出现的还有照相馆里黎明时的画面,缓慢旋转的吊扇、晨曦中半明半暗的老照片、卸门板的动作等次第显现,既表达了时光流逝的沧桑感,同时也寓意了生活的某些不变的本质,都有着丰富的意味。摄影的讲究,使得整体画面呈现出一种阴柔的、水墨画般的效果。而自始至终贯穿画面的有些另类风格的音乐声,舒缓而忧伤,也产生了很好的渲染。这一切,都有效地提升了该剧的艺术品位。

手机光明网

光明网版权所有

光明日报社概况 | 关于光明网 | 报网动态 | 联系我们 | 法律声明 | 光明网邮箱 | 网站地图

光明网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