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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是“不死鸟”

2009-04-1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记者 韩小蕙 我有话说

著名作家林斤澜去世

据新华社北京4月12日电(记者万一)著名作家林斤澜,因心脏和肺衰竭抢救无效,于4月11日在北京同仁医院去世,享年85岁。林斤澜1923年6月1日生于温州,他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除成名作《台湾姑娘》外,还著有小说集《满城飞花》《林斤澜小说选》《矮凳桥风情》,文论集《小说说小》,散文集《舞伎》等。

林斤澜先生身体不好已经好几年了,甚至报过好几次病危,却都一次又一次挺过来了。可是4月11日,这位一说话就呵呵笑,一眨眼就灵光闪现,一写文章就精气神儿毕现的“短篇小说圣手”,却突然于桃李落花、暮春深深之际,头也不回地走了,令他的文友和读者们潸然泪下。

出生于1923年6月1日的林斤澜,被文坛戏称为“永远的老顽童”。照我的理解,这既是说他恰好生于儿童节,每过生日都是“儿童”,又是说他的性格好,总是保持着一颗童真之心,还指他的创作态度高妙,探索永无止境。

林斤澜是我国著名小说家,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写作,一直辛勤笔耕,至今不辍。这位从浙江温州走出来的进步青年,中学时代即参加抗日救亡运动,15岁离家独立生活。1945年从国立社会学院毕业时,已经是靠拢党组织的积极分子,后来成为中共地下党工作人员。1949年后到北京市文联创作组从事剧本创作,后任北京作协专业作家、副主席、《北京文学》主编。1956年出版了第一本书――戏剧集《布谷》,这好比是他的孩子,后来林老女儿出生时就取名林布谷。以后发表的作品大多为短篇小说,一般取材于农民或知识分子的现实生活,讲究构思立意,风格清新隽永,独树一帜。短篇小说《台湾姑娘》因在题材和写法上新颖独到,曾引起读者注意。1962年春,由老舍主持,北京市文联举行了三次“林斤澜创作座谈会”,专题讨论他作品的风格特色。“文革”后,林斤澜写了一系列以浙江农村为背景的短篇小说,1987年结集为《矮凳桥风情》出版,一时为人传诵。他还著有散文集、特写集、文论集,可以说一生著作等身。

在我多年跟林老的交往中,曾多次在各种场合听过他讲话,很多谈到艺术问题,但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他说的“文学是不死鸟”。那大概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当时在商品大潮冲击下,有些作家弃文从商,许多读者不再读文学作品,文学刊物的发行量急剧下滑,文学的地位从未那样降到低谷,致使有些文坛朋友长吁短叹,以为文学将会越来越式微,她的生命力将要完结……就在大家都悲观失望时,林斤澜却突然在一次会上,给众人讲起了“中国传说中有一种不死鸟,经过烈火涅?而又重生,而且比过去还美丽、还强壮。文学就是这样的一只不死鸟!”记得当时,与会者都被他这番话震撼了,因为大家都知道林老平时是很少说“狠话”的,他基本不慷慨激昂。那次悲壮的“不死鸟”演讲,是我仅见的他的“壮怀激烈”,今天回想起来,他博大的文学情怀,他顽韧的文学精神,他给大家的鼓舞,是多么珍贵,简直是字字千钧啊!

多年来,最让文学界和广大读者不解的还有一个问题,即林斤澜的作品独有一种跟谁都不同的、非常奇特的、有点类似外国现代派作品的味道,好比你推开他的作品之门,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语言、不是文字、不是叙述、不是故事,而是一层眩迷的光雾,就如同在阳光下的山谷中出现的七彩山岚。常常是整篇作品读完了,你还没从雾岚中回过味儿来,雾里看花,似像非像,非懂似懂。可是从个人的小微观背景来说,林老说,他还是读中国古典小说多,喜欢《聊斋》什么的,外国现代派作品很早接触过,也始终读不大懂。而从社会的经济发展进程、文化水准的提高、思想观念的更新等等大宏观背景来说,中国也就是在这30年改革开放以来,才融入全球化浪潮之中的。那么,他的种种“现代派”写作,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

我曾经有机会当面请教他本人,谁知当时林老专注地看了我一眼,目光一闪,竟反问我:“这也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呀。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跟大家不一样?”

不等回答,他自己说:从他的写作一开始,心里就有一个声音说要这样写。“小说是讲人生的,而人生是说不明白的。我写的人和事,自己也没弄明白。”

他又自问自答说:那人家就问了,你自己不懂,为什么还写呀?我答:“我都懂了,还写它干吗?作家就是要写不懂的东西,和读者一起探讨……”

在林斤澜先生壮丽的85年生命中,他一直没有停止过这种探讨,82岁那年,他经历了一场“出生入死”的大病,家里已经在为他准备后事了,可是他活过来以后,照样不听家人和朋友们的苦劝,依然如他一生的坚持,对小说艺术执著探索,随时随地都在向他的小说发问,什么生啊死的一点也不想。这种坚持,这份痴心,真真是感动了“上帝”,赐他晚年思路清晰,反应快捷,创造力不衰,写作水平始终保持在高位。

在这个世界上,未知的事物,我们弄不懂的东西,实在是无处不在的空气,是浩瀚无涯的银河。不要以为只有科学才负有探知的任务,不是的――文学、艺术、哲学、历史、政治、法律、精神、心理……都是科研,而且也许是更艰难备尝、更难于接近事物本质的学科。在人类漫漫行旅中,探索已进行了几千年几万年,或者准确说是几十万年几百万年。探索还将顽韧地进行下去。林斤澜先生为我们树立了一个文化工作者应有的姿态,让我们借鉴,跟上。

(本报北京4月12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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