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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情理

2009-05-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何卫东 我有话说

好几年前,偶然读到一则机巧、美好的断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曾试图以此为题,写一篇怀旧文字。因为羌地曾是我年少时期常去常往的地方,那儿的山水、碉楼、锅庄、羌笛、咂酒、苹果、花椒……一直深植于记忆中

浓郁的乡愁般情结里。只是由于自己太过懒惰,如同其他许许多多的“试图”一样,这一试图至今依旧只是“试图”。

如今“5.12”地震已过去整整一年了,一年来,也曾偶有念头,欲从祝福的角度切入,重新立意写出那篇自我欠下的文章。可掂来量去,总觉得无论如何写,也只能是一段轻飘飘的表达,太轻。一年中,读到过不少沉重的、厚重的文字,不过大多限于情绪和情感的表达,难以支撑起更切实、更深层的内涵,因而总盼着能有更大容量、更多承载的书写,与我们的情感和思考,有效地达成一种平实而深入的契合。人民文学出版社新推出的《在难中――深度访谈北川乡镇书记》一书,真切地做到了这一点。

本书作者阿建,是中共绵阳市委党校、绵阳市行政学院行政管理教研室主任。主要研究方向为政府应急管理。

“5.12”地震以来,担任“汶川地震应对政策专家行动组”(WET)绵阳工作站站长,从事抗震救灾、政策研究咨询和应急管理培训等工作。由于作者是笔者的大学同学,我们之间长期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大地震后,更为身处灾区的他担心,便不时送去更多一些的问候。在我们的通话中,他说得最多的是九洲体育馆的灾民,是他几上北川的情况,是唐家山堰塞湖,是他们的访谈、培训……让我知道了他在灾区奔忙,切切实实地工作着;也让我多了一层揪心和挂念。没想到的是,在如此繁忙的工作过程中,他竟能如此高效地梳理材料、梳理思索,于大地震一周年之际,为灾区、为所有关心灾区的人们,奉献出了自己的一项切切实实的工作成果。

书中以乡镇党委书记为访谈对象,是一种有着特殊意义和代表意义的“样本”选择。作为我国最基层组织的一把手,乡镇党委书记的社会角色决定了他们的社会价值。作者写道:“之所以选择乡镇书记作为访谈对象,基于两点考虑,一是乡镇是‘5.12’特大地震受灾最重的地区;二是在中国最低层级政府中,乡镇书记是实际的决策者。我们需要知道,在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他们做了些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对‘5.12’特大地震这段历史的一种特殊真实的纪录方式,其价值日后当难以估量。”

众所周知,由于多种原因,基层干部的社会形象、社会声誉还有着较大的提升空间。本书中特定时间、特殊环境下的基层干部代表的所作所为,客观上从某一特别的角度,展示了这个群体大多数人的本色和作为领导者的责任角色。当然,这不是本书的主观题旨,但当他们以决策者、组织者、协调者、实施者、执行者等多重身份应对突发事件的时候,他们的思路、决定、做法、效果,无不具体地体现出宏观、微观双重层面的效能――向上可以检验更高决策的实效,向下可以体现具体实践的实绩。而且,应急管理也是对日常管理的有效检验,书中不同乡镇的不同情况,便是有力的实例展示。应该说,至少从书中,我们基本可以读出,这些于大灾大难中支撑起一方天地的基层干部们,给出的是一份合格的答卷。

应急管理是一门科学,作者他们访谈的主要目的是希望通过对相应数据、案例等的第一手材料收集,进行实证或模型等的分析与建立,为设计某种方法性、机制性或政策法规性的管理和应对措施,提供可靠而有效的依据。因而这种访谈的前提必然是建立在客观、冷静的基础上的。但是当你面对如此惊天动地、山崩地裂的灾难,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饱受身心伤害的灾民的时候,只要你不是真正的冷血,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那些客观、冷静的材料,比如各乡镇从日常预案、震中应对,到震时自救、震后协调等等,书中都有较为详细的陈述,实为本书的主体内容。这些材料也许还将在他们日后的学术课题内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而本书以访谈录面目出之,情绪色彩、情感色彩便顺理成章地成为表述中的有机成分,而且并非只是某种陪衬,可以认为与前者并肩构成了本书的双主体,也就成就了本文的言说理由。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既把受访者当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干部看待,也始终把他们当作有着严重身心创伤的普通灾民看待。几乎每一位受访者,都有一个或多个至亲至爱的亲人遇难。而他们在工作中,必须顶住强大的压力,保持旺盛的精神和斗志,为群众作表率。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把思念、愧疚和悔恨发泄些许。书中的许多细节,比如关于遇难亲人的照片,关于亲人遇难点的寻找,关于独处时对亲人的念想……甚至,他们的笑,无不给人内心以强烈的震撼。

因此,在访谈的里里外外,作者念念不忘的是如何对这个群体进行心理干预和切实关怀。尤其当自杀、病患等情形频袭这个群体的时候,这种干预和关怀尤为迫切,而且这必将是一项长期的、艰难的、细致的工作。

作为灾区学者,作者把切身感受和深切关怀融入文中,深情而厚重。这种深情和厚重正是本书情理交融的真切呈现,往轻了说,是作者炽热的情怀所赋予;往重了说,是近十万消亡的、几十万残损的神圣生命所赋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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