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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江文学大漂流

2009-07-1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江浩(满族) 我有话说

1

城里的水泥,终于使人类的灵魂哮喘起来;尘封的性情,再也无法守望龟裂的心田。野性如同幽灵,穿过即将崩溃的精神家园,牵着我们退化的手,诱惑着我们疲惫的身心,开始瓯江的漂流……

没有运动的日子,修成了我们沉稳的语速与绅士的文明,从而演化成一种秩序和一种标

准。

渴望是运动的先行者,运动使渴望获得了不息的活力。

于是,我们将灵魂、性情、精神打包;于是,我们将自尊、矫情、高傲剔掉;告别我们所有习惯的模式,把自己抛进陌生的瓯江,随着那面红色的旗帜一起向未知漂流。

如果,我能回来,你将看到马背上正升腾起的河流;如果,我不能回来,你也会看到河流中沉浮的马背。

2

金戈铁马顺瓯江而下,给中原文化注入北方的蛮力与强悍。两种血液溶入瓯江,迄今,我们仍能听到号角连鸣,看到废墟成片。历史,在这里打个盹,便永远睡去。

元代的青瓷碎片,散落在瓯江两岸,如一节节断裂的挽歌,凭吊着往日的辉煌。我拾级而上,踩得历史在脚下嘎嘎作响;我不敢前行,只能谦卑地屈膝,在破旧的窖址上,拾起一个时代。

那个时代,是在马背上创立的。那个时代,已成了我们民族历史共同的骄傲。

我珍藏起一个如烈焰般燃烧的太阳瓷盘,它是青瓷窖流产后的痕迹。我将背它越过千里关山,供奉在额尔古纳的河边。

让马背上的人记住:精美的文化,产自南方。让瓯江人记住:她的女儿远嫁给北方。

3

先人们,在峭崖上凿出一个个逗号,将诗一行行凌空插入,于是,我们读到了

栈道文化。

惴惴不安,居高临下,飞瀑跌入深涧雾化。战战兢兢,如同坐骑在两千米高空摇晃,看小桥流水,如微缩景观。

烟雨迷蒙中读了瓯江,感觉

封面装帧很好,实际上很难品到天高云淡的质量。

常见有股股浊水如鲸鱼横渡,污染得花船感冒不断,熏得栈道七扭八弯,瓯江成了五彩的河流,宛如送葬队伍上空的经幡,要将我们的风水悄悄断送。

后人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一起阉割了创造力,手术后的副作用便是摹仿力的空前提升。于是,我们再一次看到钢筋水泥爬到断崖之上,笨拙地打开了偷来的诗行,粗糙地向青山绿水发出噪音般的尖叫:这是现代的栈道。

这是闯进眼睛里的野蛮负担。打马远去,从此不再读江。

4

皇宫里的龙,雍容华贵,体肥腰圆,盘在朱红色的圆柱上,制造着表面的吉祥;堂宇里的龙,瘦得铁爪鳞骨,破壁半坠,维持着贫血的尊严。

我看到所有龙,都像风干的丝瓜,悬挂在我们民族精神的门槛上,让我们的后代不知所措。

所有的问题,都会找到答案。漫不经心的破译,会让绝望变成礼花,在心里绽放。

安仁县的板龙,让我知道文化的起源与龙的真正祖先。

上百条人们常坐的长条板凳,显示着永久的低贱;长不到一米,宽不到四寸,高不过二尺,扔到墙角旮旯,沐风淋雨。它与尊严无缘。

不知何年何地,几百条长条板凳,在流动的瓯江两岸,构思出一一相联;在安仁的农舍屋檐下,完成了首尾衔接的浩大工程;长条板凳组成了几百米长的图腾,被当地人从身下移到肩上;几千只脚步,步调一致凌空腾挪;几千只手,翻上覆下,来回运转。从此,诞生了板龙的尊严。

板凳为龙,人是虎。龙腾虎跃,大地颤抖着承受板龙的昂然。所有的力学、几何学、数学,都在板龙的运动里得到了原始的诠译;所有的韵律美、线条美,都让舞动的板龙阐述得通体明亮。

这是劳动人民生育出的龙,带着与生俱来的低贱,却带着新文化的尊严,在安仁农民的怀抱里,向所有的权威宣战。这种宣战是粗糙的,但正因为粗糙,我们才知道它是龙的祖先。

5

南溪江,是我见过最浅的江。竹筏载着我们,竟然与水下的鹅卵石发生磨擦,蔑视着它的深度。

我走过长江,跨过怒江,涉过金沙江,也掉进过雅鲁藏布江,但从来也没有一条江,给我留下一点的恐慌。唯这南溪江,让我恐慌得不敢用手去丈量。

它的清澈,使你有幸在鱼儿的眸子里读到自己的形象。清澈的江水,如透明的液体玻璃,蠕动着无限风光,让你品尝着高尚。坐在长长的竹筏上,不敢让双脚浸在水中,唯恐从此荡起一江脚气。

南溪江,在无人知晓的时光里,挽留着一川的清白,与通体透明、心脏血红的鱼群,一起保鲜着我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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