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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脉象

2009-08-13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许柏林 我有话说

汉字不仅是思维元素、书写符号,还起伏着人类文明的脉象。

《现代汉语词典》中,带有“水”、“手”、“草”、“口”、“木”、“人”这几个偏旁的字为数较多,《说文解字》中的情形也类似。其中尤为值得注意的是“水”、“草”、“手”、“口”,它们体现了中华民族顺应人类文明发展的趋向与规律。我们的

先人善于把“水”、“草”的里质外化,进而从中察生活、启思想、悟心性,将人自然化,赋予自然以人格。而“手”与“口”则更多地富有人的基本特征与功用。

说到水,正是有了水,地球才成为生命星球;人的体重70%是水,水为人体提供了一定比例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而人类的文明史显示,早期的人类与动物都择水草而居。而人类文明的发源都与水有关:尼罗河孕育了埃及文明,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是古巴比伦文明的发源地,横河诞生了古印度文明,黄河、长江孕生了中华文明。

酒是我们生活方式和精神创造的要素,而酒是“水禾精华”。善是我们民族的精神信仰和道德规范。老子讲:上善若水。培植报恩思想,我们会说:饮水思源。生活的“活”,法制的“法”,整洁的“洁”等等都含“水”。连镜鉴之法也与水相连,《新唐书・魏征传》曰:“夫监形之美恶,必就止水。”监者,鉴也。“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民”不仅是物产的、气候的,还包括习俗、心性。

草是地球上最普遍的生命存在。“天涯何处无芳草!”因为有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小草,我们的星球才有了生命的基础,人类乃至万禽千兽才有了生活的倚赖。再看看艺术的“艺”、苍天的“苍”、萌芽的“萌”、举荐的“荐”、医药的“药”、苦痛的“苦”,就能觉察先人对“草”的感悟。

人类的进化和文明则来自人类区别于其它动物的两大特征:手与口。

人类学家都不否认手在人类文明进程中的关键作用。汉语中的“手段”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为,为达到某种目的而采取的具体方法。我看还应加上一句,是人类驾御自然、超越自然的根本要素。有了五指分开、能够精巧而有力地把握物质对象的手,人类才开始了富有创造性的劳动,人脑才开始了智能化的飞跃。

而口,更为语言的产生和发展奠定了基础。有了语言,也就有了文字的基础,“表达”促进了人类的进化。而口之于人类的意义就在于“表达”,每个人都有“发言权”。

由此,中华民族的文明观是秉承自然与人的和谐的,强调“天人合一”,是有机自然观。孔颖达注疏《尚书・舜典》:“经天纬地曰文,照临四方曰明。”而西方的文明则更强调人的社会性与精神价值,忽略了人与自然的紧密关联。弗洛伊德认为,“文明”一词是指所有使我们的生活区别于我们动物祖先的生活成就和规则的总和。我想,为与动物祖先有所“区别”而开辟现代人的文明之路,恐怕有误。法国学者埃德加・莫兰有了新的反省,他在《迷失的范式》中讲:“人是通过自然形成的文化生物。”莫兰先生的定义就活在我们的汉字里,汉字呈现的文明脉象依然为今人烛亮生活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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