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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价”说开去

2009-08-2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王培元 我有话说

“中石化装修办公大楼,斥资2.4亿,其中一盏吊灯的价值就一千多万”,消息传出,立即引发了公愤,纷纷谴责中石化公司作为“垄断国企”的这种“无度挥霍”。

而中石化出来解释说:吊灯从设计、制作到运输、安装,全部造价不是1200万元,而是156.16万元,云云。于是乎,披露此信息的《信息时报》登出“致歉启

事”,称7月16日刊发的报道《一盏吊灯价千万中石化再惹众怒》与事实严重不符,因此向中石化集团公司致以深深的歉意。

于是,又有人愤而质问道:“1200万元的吊灯是天价,156.16万元难道就不是天价?这些钱在中石化眼里可能算不上什么钱,可在一般老百姓眼里仍是一个很大的数字,至少可以盖好几所希望小学。一个吊灯就花了一百多万元,作为一个一再喊亏损、找各种理由向国家要补贴的国有企业,中石化不该为这事向民众道个歉吗?”(徐经胜《媒体道歉了中石化该不该道歉》,2009.7.30《中国青年报》)

中石化还辩解道:中石化小营办公区始建于1986年,总建筑面积约6万平方米。由于不符合抗震要求、设备老化等原因,需要重新维修。工程总预算2.4亿元,其中内装修费用了5925万元。对此,徐文又质问道:“一下子拿出2.4亿元用于维修,这样的数字也太让老百姓心惊肉跳了,中石化是不是也该向民众道个歉呢?”徐文还就中石化负责人陈同海巨贪1.9573亿元一事,质问道:“中石化出了如此巨贪,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为什么就不能站出来给民众道个歉呢?”

你说是天价,他说不是;你认为是巨资,他以为这点钱不过小菜一碟;你觉得出了巨贪应该道歉,他则不以为然。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此类事还有多多。去年不是曾曝出平安保险公司某老总年薪高达6600多万的内幕吗?舆论颇多非议,可人家却并不觉得这算个什么事。上月底宣布成品油价格下调,消费者好不容易盼来了一回降价,随即就有官员出面为石油垄断大亨们鸣冤叫屈,说是“以前价格上调都控制了涨幅”云云。

灾荒之年,百姓们没东西吃,几乎要饿死了,深宫里爱民如子的晋惠帝知道后,却说:“何不食肉糜?”宋代大文豪苏轼在《后赤壁赋》里写道:“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但另有一联古诗却说“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即如“风月”,看法竟然也如此大不同,是鲁迅先生早就说过的。

“前代纷纷排成行,开国明君皆流氓。如果有人不相信,请看刘邦朱元璋。”这是刚辞世的季羡林先生生前写过的一首打油诗,他说写此诗的目的,是提醒年轻人学历史时,千万不要被什么太祖、太宗、高祖之类的“丰功伟绩”迷惑住,而看不到他们卑劣凶残的一面。记得女儿8岁那年,常常搬个小椅子,坐在电视机前看《还珠格格》。一次,剧中的皇帝又是长辫子红顶子黄龙袍,一副“舍我其谁也”的模样出现了,我忍不住对女儿说:“皇帝个个都坏着呢!”女儿一脸迷茫,指着屏幕说:“你说得不对,这里边的皇帝,慈悲着呢!”我顿时语塞,立即明白了,这就是“小燕子”眼中的那个“皇上”,那个握有千千万万臣民的生杀予夺权力的“朕”。

其实,有些事并非见仁见智、言人人殊那么简单。

就说中国历史吧,某些学者的所谓“发祥时代”、“发达时代”、“中兴时代”,在鲁迅眼里,不过是两个时代,即“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的循环。中国的饮食文化是早已声名远播、誉满天下了,而鲁迅却说:“但茅檐下也有淡饭,路傍也有残羹,野上也有饿莩;有吃烧烤的身价不资的阔人,也有饿得垂死的每斤八文的孩子。”梁实秋曾引经据典,说无产阶级是“只会生孩子的阶级”;鲁迅则以为,“惟新兴的无产者才有将来。”1926年3月18日,段祺瑞执政府枪杀徒手请愿的学生,反诬学生为“暴徒”,鲁迅称其为“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但有几个文人学者则认为学生是受了“群众领袖”的利用,是自蹈“死地”,直至几十年后的今天仍有博士者流绞尽脑汁竭力对此加以证明。

或许有人吃惊于同样为人,而彼此的眼光、心思和见解竟然如此不同。上边那位作者徐先生,不就是按照通常的逻辑,一再愤怒地质问中石化公司吗?

同一件事情,同一样东西,阔人与穷人,权贵与乞丐,富豪与贫民,官员与群众,包工头与农民工,文化大师与草野小民,各自的所见、所感、所思,怎么可能一致呢?有一句俗话说得可谓透辟之至:“屁股决定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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