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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与陕西文学精神

2009-10-25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马平川 我有话说

在我国新时期文学多样化格局中,陕西作家队伍是一支重要力量。陕西这片广漠旷远的黄土地,为作家提供了一个丰饶、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创作富矿。陕西文学以其深厚的底蕴、突出的成就,呈现出波澜壮阔的创作景观,从而确立了陕西作为中国文学重镇和文学大省的地位,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在长达17年

的时间跨度里,从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陈忠实的《白鹿原》到贾平凹的《秦腔》,陕西三位土生土长的作家,都是以洋溢着秦风秦韵的陕西制造,且都以榜首的位置,三次摘得茅盾文学奖,荣耀了陕西文学的辉煌。他们分别来自陕北、关中、陕南这三块文化沃土,三位作家和三部作品牢牢联系在一起。以三足鼎立之势,构成了中国文学版图上独特的景观,完整了一个省的文学地理。

《平凡的世界》在1975年到1985年十年间广阔背景上,以陕北黄土高原双水村孙、田、金三姓人家的父子两代人的人生遭遇为主线,表现了社会的历史转型给中国农村带来的震荡和以及人民生活的升迁沉浮,展现了农民艰辛的大义和宽阔的悲悯情怀。全景式、深层次的探索了中国农民在改革新旧交替深化艰难曲折的历史进程中,农民的人格、人性以及农民精神困境中的出路和命运走向,真实表现了在生活变迁中农民的劳动与爱情,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反映了极其复杂、艰辛的生活历程中不可回避的矛盾纠葛。小说充满了对农民艰辛的汗水浇铸理想家园的困苦的深刻同情,热情讴歌张扬了在困难、挫折中与生俱来的不甘沉沦的意志和坚强的韧性。小说主人公孙少安在遭遇人生挫折和困难面前,紧紧扼住命运咽喉的勇气,自强自信、奋斗拼搏的魄力、执着、隐忍、善良的个性,对我们起着非常潜在的深远的精神鼓舞作用。

《平凡的世界》能具有如此广泛而持续的生命力和影响力,就是路遥在小说中贯穿着强烈深沉的生命意识和深厚的人性意蕴。对生命意识的追寻和发掘,对人生价值和生命尊严的叩问和探索,把创造精神和理想精神作为人的生命价值的来追求。当世俗物欲不断吞噬我们生命的尊严和人性的芬芳的时候,《平凡的世界》充分展示出了人性的光芒和信念的力量,让我们感受、体味、领悟、认识到一种真实的精神力量。我们在含着泪光的阅读中,阳光打在脸上,一股温流从心底升腾,我们获取一种艰难前行的力量和勇气。让无力者有力,让悲观者在艰辛中自强,这就是《平凡的世界》无法抗拒的魅力。

一轴画卷,上下五十年。长篇小说《白鹿原》横空出世,让世人记住了一个名字――陈忠实。在《白鹿原》的扉页上陈忠实把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的一句话作为题词:“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从这个意义上说,陈忠实是写出了白鹿原这块土地沧桑50年的“秘史”。

《白鹿原》带给读者的那种强烈的艺术震撼力和冲击力迄今在很多人的记忆里挥之不去,陈忠实写出他心目中历史的真实和人物的心灵真实,写出了历史的厚重感和生活的原生态。真实感的不足和缺乏,这已经成了大部分中国作家最大的毛病,它严重制约了小说艺术的发展。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代替小说强烈的生命真实感。无论小说形式怎么花样翻新,观念上怎么层出不穷,但都要给读者一定程度上的真实感与生命力。

小说故事化,故事情节化,情节细节化,细节人物化,人物性格化,是《白鹿原》的鲜明艺术特色。作为一本在读者中广为流传的大众读物,经典与流行,艺术性和可读性在这部作品上达到了高度的统一。当下一些作家对小说故事化的逃避、漠视乃至拒绝,是导致小说缺乏感染力的又一个重要因素,小说要用鲜活生动的故事吸引读者,尽可能符合大多数读者的阅读需求和审美趣味,尽可能体现使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意图。可以说《白鹿原》以其鲜明的民族化、大众化的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而具有恒久的艺术价值。

《秦腔》是贾平凹对乡土中国最后的苍凉回眸,表现了贾平凹从传统到现代的过程中,传统与现代的结合状态,呈现了中国农村作为现代化进程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客观存在。贾平凹完全打破了传统的乡土小说的思想和写法所形成的单一的叙事模式,用更直接,更纯粹,更鲜活的叙述方式,使我们对隐伏在生活表层后面多重挤压下的真实,有一种新的理解和认识。在贾平凹的笔下,“鸡零狗碎的泼烦日子”是一条缓慢涌动的河,翻卷着暧昧的、混乱的、破碎的浪花,徘徊、迂回、曲折。河面粘稠浑浊而平静,不动声色,平静水面下却激流暗涌,总是在不间断的朝我们簇拥而来。《秦腔》为小说叙事带来了多样性和复杂性,虚实相生、极大地丰富了小说内在的表现力,这也为研究者提供了广阔的阐释空间,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和层面进行阐发、评价和质疑,这是《秦腔》本身意蕴的多向性内涵决定的。

面对现代文明不可逆转的行将消失的诗意乡土,在都市的万家灯火阑珊处,贾平凹徒然梦醒:多年来所熟悉的一切眼看着正在失去,往日的田园牧歌老牛炊烟正在一去不复返,故乡的熟稔亲切的面孔逐渐模糊。贾平凹认识到城市现代文明对农村以及农民个体生命价值的挤压和冲突,他开始思索城市现代化进程中的农民如何去活着的问题。贾平凹用小说烛照了人类恒久的生存状态和精神困境,他对存在始终不渝深刻追问和反思,充盈着生活的质感和光泽,洋溢着生命的清新和激情。贾平凹始终保持自己的敏锐、执着和丰富,努力挖掘出隐藏在人物内心深处的鲜活和坚韧,写作纯粹而彻底。他的创作让读者对乡土中国中的农民有新的认识和发现,他的笔每每伸进广阔的城乡生活场景,执著于对本土文化资源的深层开掘,回到日常生活,回到对人及其生存状态和精神困境的见证。进一步拓展和深化了当代小说的发展。

正如十九世纪法国浪漫主义作家维克多・雨果所说,每个作家都要有一块适合自己耕耘的土地。路遥笔下的陕北,陈忠实笔下的关中,贾平凹笔下的陕南,这三大块构成了中国文学版图上的旖旎风光,成为当代文学中一道绚烂的风景。路遥当年在茅盾文学奖颁奖仪式上代表获奖者发言似乎可以为我们解释这一切:“人民生活的大树万古常青,我们栖息于它的枝头就会情不自禁地为此而歌唱。只有不丧失普通劳动者的感觉,我们才有可能把握社会历史进程的主流,才有可能创造出真正有价值的艺术品。”

路遥、陈忠实、贾平凹三位作家尽管风格各异,但都有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坚持现实主义创作精神,致力于文学对国家发展,时代进步的关注与见证,与人民同心,与时代同行,拥抱现实生活,反映时代风貌。无论社会如何变迁发展,他们坚守着、传递着的是真正的陕西文学精神和文学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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