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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就说我不在家

2001-06-12 来源:生活时报 ■伍立杨 我有话说

如果没有人文的渗透,大自然空山无人,水流花放,有何意义?又干卿何事?大自然的底蕴,委实多在人的心情附着中,得以增益其功能。在古人对待闲暇这一件事情上,最可看出人与自然的终极期求。孤云来去,苔荫昼梦,一松一竹,皆成朋友。真得闲暇个中三昧者,第一是身闲体闲,其次是心闲意闲,缺一不可。“枕上诗书闲处好”(李清照),为什么呢?陆游说了,“卧读陶诗未终卷,又乘微雨去锄瓜”,闲处好就好在拿得起放得下。红尘不来,渔樵唱晚,这一切都必以放得下为前提,读诗未毕,又匡他事,道出闲暇的真境真趣。无事忙么?不忙。王安石的“细数落花因坐久”,是长闲,韩愈的“寻思百计不如闲”是顿悟之闲,韦应物的“尽日高斋无一事,芭蕉叶上独题诗”,是清闲;王维的“晚年唯好静,万事不关心”是安闲……契诃夫多次强调,他深爱坐在屋中,窗外雨声淅沥,没有烦人琐事来打搅,乃生活的极境。想来,他在很多时候,也大可自谓曦皇上人的了。

画家刘二刚则将一个闲字烹成精神佳肴,他最懂闲中三昧。他说,“50几岁的人了,兴趣仅在关门自画、自嘲,有人说,你闷吗?坐下来,抽支烟,泡杯茶,或笑或嗔,或引发些联想,闷什么!”闲是天性,仿效学习不来;闲是智慧,与矫揉造作无缘。精神澡雪,自有乾坤,妙处难与君说,也不足为外人道。不才尝为琐事所苦,春秋佳日,而怅然不乐,忽念刘二刚有一画,乃一夫子教鹦鹉说话,题目就叫《有人来就说我不在家》!读之惕然有省。刘先生是文人画在当代的扛鼎手,其画其人大气流转,妙趣浑成,直探人心文心最深切处,他是契诃夫小说中常常出现的痛恨庸俗的那种艺术家,想起他,就想起钱钟书先生“中海西海,心理攸同”的论断。“有人来就说我不在家”,自闲中得来,真无上之灵药,诵之哑然失笑,豁然忘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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