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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风声

大地之音
2001-11-06 来源:生活时报 叶 梓 我有话说

一个秋天的黄昏,我走进了田野。缓慢的脚步,给我带来了内心的安宁和平静。小路两旁阡陌交错的玉米林,像迎候我的主人,呈现出它最热情的姿态。但是,脚步声渐渐地离我而去了,它消失在一阵风中。

但我确实喜欢自己的脚步声。

它的琐小和卑微,开阔了一个很少出门人的视野,也让我亲历了书本以外许多美好的事物。然而,今天它却被另外一种声音覆盖。我看见无数的尘埃随风飘散,像一个王朝没入历史的样子,不知隐藏了多少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而风声飒飒,像是远去英雄的一声幽幽叹息。这样的风,我好像十分熟悉,犹似遇见了阔别多年的老朋友,一时相见,那份激动,令人无以言对。

其实,更确切地说,风声之于我,就像远去的恋人重新归来。它不只让我心唱赞歌,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我曾经在西北高原的一个小山村度过了20年。一块高高的黄土塬,就是我的故乡。在那儿,留下了我美好的童年。当然,这种美好现在想起来除了无忧无虑,就是我和大地的密切接近。在我的记忆深处,我时刻都能想起自己站在故乡古堡高高的土墙上,迎风而望茫茫四野的样子,这也正是一个乡村少年充满幻想的一幕。所以,我应该是风的儿子,春天温暖的风,夏日燥热的风,秋天卷着树叶的风,冬天夹着雪花的风,我都在故乡亲历了。它们也给我留下了太多的感觉、沉思以及冥想。

可是,当我真正理解这些的时候,我已经远离了风声。

在风中成长的时候,远方城市的高楼大厦几乎是我心中的天堂。当时,无论是我,还是我的父母,都希望我有一天能够离开这块黄土塬。后来,我如愿地考上了大学,再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城里。然而,当我现在在22层高的楼房里上班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只是一个在楼层缝隙里行走的人。我也发现,正是我当年的努力,才让自己离开了这美好的风声!

但是,今天,上帝给我安排了这一场风。这风声,应该是这个城市里最让我感到温暖的一处风景。它不仅给我带来了回忆和怀念,也拂去了我内心的尘埃,让我在一个短短的黄昏里,体会到一种清洁与干爽。我想象,有一天,当我重新回到自己的故乡,在那安闲的小院子里,打开一本书,静静地阅读时,如果有一阵风吹来,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介渺小的书生,还是一个现代生活里真正的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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