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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样走上成名之路

赵本山
2002-03-08 来源:生活时报  我有话说


赵本山看上去比舞台上的要显得年轻和精神得多,平顶头,着一套黄色运动装,和想象中的赵本山判若两人。

我们聊了整整一上午。我感觉我好像是在和一个朋友聊天。偶尔,我们也偏出话题,聊一些别的。途中,一个10多岁的小男孩拿来厚厚一叠白纸,请赵本山在每张白纸上签名。赵本山便耐心地一张张地签过去。我不太明白这男孩要这么多张的签名有什么用。

童年乐趣

“我从小生在农村,是在开原县的一个叫莲花乡的莲花村。我们那个山村,周围都是山,有个岭,中间有条河。我们那个村一共才24户人家,不到100口人,很穷。现在比过去要好一些,但还是不行,那个地方啥都没有,也就是靠天吃饭,挺偏僻的。

“我们家姐弟4个,我是老四。我从小是跟我爷爷一起过的,我5岁时母亲就去世了。

“我的童年生活过得特别苦。我就记得我一到冬天,衣服都穿不上,上中学时大多数衣服还是旁开门的,穿的是我姐姐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穿的都是她的裤子。

“童年留给我最强烈的印象就是吃不饱。家里啥都没有,上别人家又抹不开说。有时候地里有很老了的玉米棒,掰一个烧一烧就这么吃了。印象中那时候几乎没吃过整顿的饭。当时也有不少人帮助我,我有一个同学,经常把我领回家,在他们家吃,我就认他妈为干妈。现在我每年还都去看他。

“我从小就喜欢文艺,也许是受我们那个家族的影响吧,这也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有记忆时,就记得我和我二叔经常在一起,我二叔是个盲人,他的板胡拉得特别好。我七八岁时开始跟他学拉板胡。上学后,我们学校也有个文艺宣传队,我就常年在文艺宣传队里,编点小节目。后来,公社成立了文艺宣传队,把我抽了去。那时我演三句半、小话剧,后来还说相声之类的。很快我就成了小村里的名人了。

“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宣传队就黄了。宣传队一黄,我又回到了农村干活。”

结婚离婚

“宣传队黄了,这工夫我已经十八九了。

“当时,我的亲戚就给我介绍对象,介绍了几个,都没成,都是别人嫌我,觉得我太穷没房没地的,又是宣传队里的,当时在农村人眼里,宣传队里的人都不会干活的,好像有一种游手好闲的感觉。

“后来别人又给介绍了一个,是前村的,叫葛树珍,她同意了。她小我一岁,也是自己过,没父亲也没母亲。那一年正好是青年回城的时候,我真是觉得特别困难,宣传队一黄就意味着我不再有任何出路,只能一辈子种地了。所以,别人一提我就同意了。那时别人提谁我都会同意,只要别人不嫌我就谢天谢地了。后来我和她见了一面,她不漂亮,老实说当时我内心是不太满意,但当时我们队说不上媳妇的光棍也挺多,经常有光棍一辈子的。就我当时那种情况能找上媳妇,还没花钱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实在没有其他选择,实在是自己穷得过了头。

“见完面定了定日子就结婚了,一共也就半个来月的时间吧。我们结婚时租了人家一张炕,不到3平方米,晚上像拉幕似的放下帷帐,南边就是人家的炕了,中间就隔着那么一层布,有啥动静人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其实她这个人,人特别特别好,有点脾气,对我很好,对老人也很好,但我们俩在一起就是没话说。她有时跟我怄气了,我说些笑话学个什么的来逗她,她却没反应,不理我这个碴儿。当时我就感觉我们在性格上有些合不来。

“结婚半年后,我们搬到了她哥那个村,我们在那盖了一间房,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是女儿。就在这时,公社的文艺宣传队又成立了,把我又叫了回去。

“宣传队一成立,我连拉带唱,又会说,干得很好,到哪儿都引人注目。我的煽动性特别强。很快,我们那个公社都知道我了,其他公社也有不少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了。我21岁时到西丰县剧团做了临时工,我这个临时工很快便成了他们的主力队员,不论到哪儿演出都有我的份。我在县剧团干了3年后,1982年辽宁省参加东北搞的小戏调演,我演一个盲人,叫《摔三弦》,获了大奖,可以说,从那晚开始我一下子在沈阳出了名。这时铁岭县剧团要我,地区剧团也想要我,但为了家,我选择了去县剧团。

“我在县剧团干了3年,还当上了团长。后来我们参加铁岭地区的一个比赛,我排了一个节目,非常好看,因此便结识了一个叫张会忠的导演,他在区民间艺术团当团长。再后来我这个团长就不干了,1985年,就调到他们区民间艺术团,一直到今天也没出来。1987年姜昆到铁岭演出,听说了我,后来也看了我的戏,回到北京就跟中央电视台的导演袁德旺说起了我,当时袁正愁那年的‘国庆晚会’没好节目呢,于是我的《1+1=?》就上了那年的国庆晚会。从此便一发不可收。

“在我的事业红红火火的同时,我感觉我们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自我离开农村后,我就很少回家。我常年在外演出,一演就是一年一年的,有时一年媳妇都看不上一眼。我算了算,从1988年到1990年,3年内我在家呆的时间累计不超过一个月。即使回家,也没什么话,她问一句‘回来啦?’我嗯一声,算是回答。两人再也不说什么。所以家对我来说,早就失去了意义。

“对于离婚这件事,我的心里非常复杂,我实在没法说出口,当时我的朋友,包括市里的领导也都说,你这个家庭太不适合了。

“记得1990年时,当时我们已分居3年了。我女儿也大了,有十二三岁了,她虽然一直跟她母亲一块住,但跟我感情特别好,她也早就觉出这个家的不和谐。有一天,我就跟我女儿说了。我说我要跟你妈妈离婚,你同意不同意?她一听就急了,她说她不要。当时我一见她急,就觉得我没别的出路了,我想就这么过吧。这次谈完后我有半年什么都没说。可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呀,又过了半年,我跟女儿又谈起这事。这时我女儿也大了一点,她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承受能力,她这次没哭,也没说啥,但我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过了女儿这一关,我开始准备做我媳妇的工作了,我还找了一些朋友,做她的工作。没想到她回答得倒挺爽快,她说过不到一起就离呗,只要给我一点钱就行。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开始我倒是怕她想不开,寻个死活啥的,因为她没念过书。于是我就把房子、钱、一台夏利车给了她,完事我就出来了,这是1991年5月的事。

“现在我觉得我俩不离婚其实是最悲惨的,早点走这步就好了。我现在认为别人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自己过好。我觉得如果婚姻没法维持下去了,在外面找一个,这是最不道德的,比方说我和我的前妻不离婚,我在外面找10个她都不会说的,但这样会把我弄坏了。我感觉这是对感情的最大欺骗,这没意思。

“她至今还没结婚,她就是不愿结婚。她有时还跟女儿说,你爸他早晚还能回来。她就是有这种想法,她认为我现在有名了,等我吃亏了就会回来了。她现在还是这个想法。”

再婚怀旧

“我离完婚后不久,就跟我现在的这位媳妇结婚了。

“她叫马丽娟,比我小8岁,是辽宁省戏校的老师,这个人在学校里挺优秀的,是一个很懂道理,对时局把握得十分清楚的人。

“我们俩认识得很早,大约是1988年的样子,也就是在我刚开始承包那会儿。我们那儿缺演员,别人就把她介绍过来,她演阿庆嫂,演得还不错。我们一起在辽中、辽东一带巡回演出,整天都在一起演。但开始没啥想法,1989年到1990年这一段时期,我们俩模模糊糊,有点那个意思了。

“经历了一次婚姻后,我知道我需要找什么样的爱人,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应该找一个有共同语言、志同道和的人做伴侣。我感觉小马挺好的,后来我们就点破了。1992年春节后我在去大庆演出的路上发生了车祸,肋骨断了,差点送了性命,小马精心护理了我两个月。

“她让我得到了爱,知道了爱。我离婚时,有人说我背叛了家庭,是爱情的叛徒,其实我不可能当爱情的叛徒,因为我在认识小马以前还没有真正地得到过爱情。以前,我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爱情,我羡慕电影里的家庭,爱情这杯酒我没喝过,是苦是甜我都要喝下去。

“结婚后我们生了一对孩子,是在香港回归的这一年,大年初一生的,特别巧,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多月。那年的春节晚会,我演的小品好像是《红高粱模特队》,演出前往家打电话她还接来着,等我演完了再往家打电话她就不在了,说是去医院了。后来我上了火车往回赶,一家一家医院找,终于找着了,院长说快要生了,要剖腹产,还没人签字呢。我说签什么字?他犹豫着说孩子可能不够大。我说什么够不够大,他已经呆不住了,能有啥办法?就赶紧剖腹吧!孩子生出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3点多了,是双胞胎,都4斤多还不算小。

“我这个人很念旧,经常梦到我的家乡,梦到我的童年。

“我现在每年都回去一两次,拜拜我的祖坟,看一看过去曾帮过我的人。我每次回去都拉上一车酒,拿点钱,大伙儿发一发。

“其实我回去也不仅仅是为了怀旧。像我现在和过去比起来,拉开的距离太大了,有时连我自己简直都没法相信我是那里出来的。我常回去看一看,心里会踏实一些,毕竟我是现在有了点名,我看看我自己是哪儿的人,心里就会消停许多,这对自己的成长有好处,要不然在为人处世上会不扎实。出了点名,前呼后拥,有时把握不住自己,人五人六的还不好。

“我这一生过得最困难的一段应该说是在农村。在农村时,我非常讨厌农村,一心想出去。在农村我也不是一把好手,有许多农活我干不好,又有谁愿意呆在农村呢?现在看看,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我认为任何难题都难不倒我,我经历的太多了,能活过来就算不错了。我的童年太深刻了。

“过去我学习的教室还在。我在家乡投资了一个希望小学,但钱却投到中学那边去了。现在也挺后悔的。因为我没在那个学校读过书。我还是应该在我原来的小学投资。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把我这个小学修建一下。

“我不能忘了我的过去。”

文/末末图/陈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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