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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瓦窗下居

2002-05-28 来源:生活时报 谢雪荣 我有话说

明瓦窗离我久远了,真怀念与明瓦窗相伴的岁月,岁月中留下的浓浓诗意。

40多年前,我谋生于吴东水镇,寄寓于走马楼中。这里是叶圣陶先生早年在古镇执教时的住所。走马楼乃一私家明清古木楼,前边是临街倚水的封火墙,中有客厅曰:“怀仁堂”,经过一条长长暗暗陪弄,便是住家深闺走马楼。楼分前后,二层,上有围廊可通,下有小小天井相隔。我住在底层的西厢房内。

古代老屋多窗,窗间镶嵌一片片明瓦。这“明瓦”系用蚌壳磨成粉末后压制而成,呈正方形,两面中间凸起,用手抚摩,有细细粉尘脱落。我一直不明白这既不“明”又非“瓦”的窗上物儿,为何偏偏取了“明瓦”这个名儿?然而我十分喜爱明瓦窗内的氛围。明瓦中有分布均匀的荧光粉,光照明瓦,室内是柔和的朦胧,人处室中,心极静宁。启窗可观可纳红霞万朵、映日荷花、如水媚月,闭窗则枝影婆娑,明瓦如画。入夜,烛影摇红,或抚琴,或读书,窗上明瓦别有一种美感。明瓦不透明,以声动人,听雨打芭蕉,读李易安长短句,便思风雨红湖,易安难安;秋夜闻长空霜天雁鸣,翻开王实甫的《西厢记》,漫吟“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尽是离人泪”。西厢读《西厢》,别有一番滋味到心头。最是雪落无声却有声的夜晚,中宵倚案,读唐诗宋词,忽听淅淅之声,极轻,极细、极匀,蓦然间,后院幽篁处传来“嘎拉”一声,哦,这瑞雪竟下得如此之紧,明晨院中,梅花会香艳得醉人。

有时,明瓦窗内,妻做女红,那一针一线,富有女性魅力;我伏案作文,描画东吴风情;其情融融,闲适而温馨。

后来,我萍踪客地,告别了明瓦窗。住现代钢筋水泥公寓,玻璃大窗光线充沛,然而内外一望无余,总觉得缺了点含蓄,少了些韵致,于是常常思念明瓦窗,思念明瓦窗上的各种精巧雕刻。

而明瓦窗至今也已极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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