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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希特勒拍电影

2002-08-06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特约记者 麦吉尔 我有话说

雷妮·瑞芬舒丹和希特勒的合影


如果只用两个字来概括她的一生,那该是“传奇”。

她曾是希特勒最欣赏的首席摄影师,她1935年拍摄的纳粹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其艺术手法至今仍是影片的登顶之作。她称自己不关心政治,感兴趣的只有艺术。但国际社会的共识是:她那些刻意漠视道德的作品是对人类文明的摧残。

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72岁那年,她开始练习潜水;97岁那年,在苏丹一次直升机坠毁事故中她奇迹生还;今年8月22日,她100岁,已经整整50年没有拍电影的她将再推出新片!她就是雷妮·瑞芬舒丹。

她的故事将被搬上银幕

据报道,好莱坞最有才华的女演员朱迪·福斯特已经和派拉蒙电影公司签下协议,明年将前往德国柏林巴伯尔斯贝格,开始拍摄雷妮·瑞芬舒丹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凭借1988年《被告》和1991年《沉默羔羊》两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的朱迪·福斯特,一直对雷妮·瑞芬舒丹——这位备受争议的摄影师的成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早就计划着将她的故事搬上银幕。

孰料,朱迪·福斯特的这一构想“激起争议无数”。今年早些时候,“犹太保卫联盟”组织在派拉蒙电影公司的大门外高举着标语牌示威抗议,标语牌上写着“朱迪·福斯特想对纳粹分子致意!”“停止朱迪的拍片计划!”

面对种种非议,朱迪·福斯特自有说法。她说,“我希望人们相信我是个是非道德观念很强的人,完全有能力掌握分寸,这部电影绝对不会对瑞芬舒丹的非常人生加以美化或者丑化。”

“想想看,如果我打算拍一部关于希特勒或者墨索里尼的电影,他们恐怕就没这么多意见了——瑞芬舒丹让很多人恼火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她是个女人,第二她从不曾为自己所做的事情道歉!”

瑞芬舒丹究竟是何许人

她是希特勒最喜欢的导演,德意志第三帝国时代最才华横溢的女人。正是雷妮·瑞芬舒丹凭借她那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的观察力,把20世纪30年代的纳粹德国捧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1902年,她生于柏林一个商人家庭,先是以一个芭蕾舞者成名。后来,阿道夫·希特勒把她变成了国社党电影的首席指挥,她也藉此成为天才并成了纳粹政治的美学诠释人。

不久之后,她接受希特勒的个人委托,为国社党的1934年纽伦堡军事阅兵拍摄纪录片,这就是她最为世人激赏和诟病的《意志的胜利》。摄制期间,第三帝国向她提供了任何一个导演都梦寐以求的工作条件:无限制的经费,100多人的摄制组,包括16个摄影师,每个摄影师配备一个助手,36架以上的摄影机同时开工,再加上无数的聚光灯听候调配。无与伦比的拍摄条件让瑞芬舒丹首创了电影史上的很多摄影技巧;在大场面的把握上,至今没有一个导演可以超越她。

虽然全片只有一个半小时,连一句解说词都没有,可是主题思想极其鲜明和通俗易懂,有很强的冲击力,至今有些反法西斯的青年在看的那一瞬间还会受它的感染。其中有一个镜头就是摄影机仰拍前推大楼前挂着的一列长条万字旗,推到最后一面旗的时候,摄影机同时下摇,摇到旗子完,正好是希特勒的座车处于中景,向前开过来。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而且观众感到意外,感到震动。另外一个是最后的纽伦堡大会。镜头从大俯拍始,希特勒一行从画框底边入画,他们向前(即纵深),摄影机慢慢抬起头来。最后摄影机摇在希特勒一行的前面,抬头,讲台正中一面大万字旗。

她用情节剧的摄影机角度来记录这场宏大的阅兵式里的个人和整体,又用瓦格纳歌剧的手法来表现这场庞大阅兵的主角——希特勒成了人间之神。

之后,她受国际奥委会所托,为1936年在柏林召开的奥运会拍摄一部纪录片——《奥林匹亚》,这也成了她的经典之作。1938年4月20日,《奥林匹亚》首映,正好是希特勒的49岁生日。她的这份辉煌礼物后来在电影史上得过4个大奖,但同时也永远地成了她的污点,因为在当时和现在的众多影评人看来,她“把奥运会转化成了法西斯仪式,旁白中不断出现的‘战斗’、‘胜利’字眼,都透露了创作者的法西斯信念”。

事实上,在追求完美上,很少有导演可以和瑞芬舒丹匹敌。在拍摄《奥林匹亚》期间,为了表现百米短跑的真实速度,瑞芬舒丹创造了自动前行的摄影机,运行速率和运动员的速度相当;拍摄跳远,她在沙坑边挖了一个洞,以此达到仰拍跳远的效果;为了拍全景,她用热气球送6个打开的摄影机上天,虽然这个试验以失败告终,她的摄影理念还是远远地走在了那个时代的前面。

女人是不被允许犯错误的

瑞芬舒丹晚年的时候,嘲讽而辛酸地说:“女人是不被允许犯错误的。”

的确如此,她为她的“错误”付出了太多代价。1938年,瑞芬舒丹出访美国——包括好莱坞——为她的《奥林匹亚》做宣传。自那时起,她就开始遭遇一生源源不断的攻击:“雷妮,滚回家去!”——这就是好莱坞给她的欢迎词。各大制片公司的头头都不敢见她,怕从此影响制片公司的声誉。虽然最后她竭尽所能主持了一场《奥林匹亚》的非公开放映,好莱坞的不少圈内人还是得在黑暗中偷偷溜进影院参加观赏。不过,美国评论界无法忽视《奥林匹亚》的成就,《洛杉矶时报》写道:“这部影片是摄影机的胜利,是银幕的史诗。”

更多的苦难还在后面。1945年第三帝国倒台后,瑞芬舒丹是第一批被送进监狱的电影人,并被定名为“纳粹同情人”,几次遭到逮捕(期间她成功地越过一次狱)。她被指控为第三帝国神话最潜在的制造者,大肆颂扬纳粹帝国的超人概念,却视而不见纳粹对犹太人的残酷迫害。1949年,她终于结束了牢狱生活,但是舆论和评论界的牢狱更迅速而扎实地围困了她,而且她作为导演的生涯随着帝国的覆灭也永远结束了。

二战结束之后的几十年里,瑞芬舒丹一直是个让大多数德国人都感到难堪的谜一般的人物。她一生精力充沛过人,在她72岁那年,她热爱上了潜水运动并专注于拍摄寂静无声的水下世界。但是,这些照片的命运并不比她的电影好。1997年,在德国汉堡举办了一个“瑞芬舒丹剧照和摄影展”,这个展览立即遭致了强烈抗议,他们的标语是:“纳粹展览!”“不许兜售法西斯美学!”等等。为此,瑞芬舒丹很愤怒地声称:“不要因为我为希特勒工作了7个月而否定了我的一生!”

100岁再出新电影

今年8月22日,为了庆祝自己100岁“世纪大寿”,已经整整50年没有拍电影的她将再推出新片。这是一部水下记录片,里面有她在世界各处潜水的镜头,其中包括印度洋。

在最近一次《泰晤士报》的采访中,瑞芬舒丹感叹地说:“岁月不饶人,我现在健康状况很成问题,特别是我的脊柱总是疼得要命,要吃许多止痛片才稍微缓解。”

但当记者问到,二战结束后因为和纳粹的牵连而被迫终止她热爱的电影事业,她是否感到不公平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激动:“对,我100%地觉得不公平。在纳粹时期拍的那些电影都是‘艺术’,我不应该为过去做的那些事情遭到这么多谴责。”她称自己不关心政治,感兴趣的只有艺术。但国际社会的共识是:她那些刻意漠视道德的作品是对人类文明的摧残。

朱迪·福斯特曾经和瑞芬舒丹讨论过拍片事宜,但目前电影剧本还没有开始动笔。不过有一点已经很清楚,朱迪·福斯特对这部电影相当重视,她已决定自导自演该片,而且担当电影制片人。或许,这将是部让她第3次拿到奥斯卡奖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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