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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豪饮

2002-12-10 来源:生活时报 东方尔 我有话说

天泼墨般的黑,然而这个时候,我却一个人独自走在夜的视线中。

我让霓虹灯的色彩在我的脚步之间奔泻成一种灿烂的寂寞。

我想起了朱熹,那个在我所居住的这个小山城里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哲学家,他曾说“浊酒三杯豪气发”。

于是,就着一个很清冷的摊子,要了“三杯浊酒”,酒杯凭空飘飘而来,摆摊的是一对下岗工人,我问都夜半12点了,怎还不收摊?他笑笑地答,如果没有我这小摊,此刻哪有你手中的浊酒?

一杯浊酒能饮几日闲愁?

打实话里说,我一直认为豪饮是最能得酒情最能见酒性的一种酒文化,尤其是在夜半时的豪饮,若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若苏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诚然,由于现代生活的浮躁,现代人生的艰辛,现代人早已没了古人的豪勇和智慧,就拿时下最常见的酒楼酒店中,满眼望去的确都是满口酒气,满嘴我说没醉就没醉的人。可是,他们之所以如此豪气地把酒喝到醉入深夜为止,又有几人不是为了发财、升官、拉关系而喝的呢?

正当我不知自己已喝多少杯的时候,身边突然来了一位妖艳的女子,她说,“大哥,一个人喝闷酒啊?要不要小妹陪陪?”望着眼前这张虚假得比脸上的美容霜还伪劣的脸,我邪邪地说:“从哪里来,你回哪里去,小姐,酒杯中绝对没有你这种人的天堂!”

小姐带着她满嘴的冷笑和无聊走了,下岗工人摊主却鞠了过来:“我敬你一杯,想我还在单位上混的时候,也是一条好汉。”

是啊,没有历经生死磨练的人,他(她)能知晓什么叫豪饮的快乐呢?记得自己上山下乡的那一年,同样是一个泼墨般黑的夜晚,几个十六七岁的知青,围坐在小桌旁,你一杯我一杯,不知不觉夜深,不知不觉中大家唱起了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豪饮中的生命是一种在酒中不断蒸腾起来的热情。

一如只有那些了解夜晚的人才能对黑夜无所畏惧一样,为人者只有那些知酒者才是真正的饮酒人。有道是,名人纵酒为豪饮,庸人纵酒为贪杯,那豪饮与贪杯之间的区别全在乎于一个“性情”上。而人生在世最难把握的亦然是这“性情”二字,就拿前文中所提到的朱熹老夫子来说,他老先生虽有“浊酒三杯豪气发”的真性真情,却偏偏思考出“理学”的桎梏压抑了国人的性情千年。

夜深了,酒浅了,下岗工人说我该收摊了,仔细想来也实在汗颜,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时候,一杯杯地喝将下来,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名人”肯定轮不到,甘当庸人吧,又有些不甘,惶恐起来喝尽了最后那一杯浊酒后,我忽然想起那位以“惟有饮者留其名”而名气到今的李白,豪饮之后尚且说自己只是“高阳一酒徒”。

吾等区区草民,何足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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