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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危机困扰中国警察

2003-03-14 来源:生活时报 本报记者 孙展 我有话说

督察警是监督警察的纪律部门,图为北京警察开放日资料照片。


民警的恶梦:过失杀人

2001年12月13日,一名安徽某县公安局巡警大队民警吴某,因涉嫌滥用职权、持枪伤人并致人死亡,被县检察院立案查处。

当年7月2日下午,该县公安局负责人指挥城关永平派出所组织警力,对潜伏在家的逃犯许忠亮进行抓捕。29岁的许忠亮在1997年因纠纷寻仇报复将对方打伤后潜逃。几年来,公安机关一直抓捕未果。因永平派出所警力不足,县公安局便调集该局巡警大队民警吴某等配合执行此任务。部署会上明确了如果许忠亮使用暴力或武器拒捕,警方可以还击。当警察冲进院内,院内的狼狗狂吠起来。慌乱中,吴某开枪将许忠亮击倒在院内的柿子树下。后经送当地医院抢救,许忠亮于当晚死亡。该县检察院法纪科认为吴某身为人民警察,在执行抓捕任务时,违反《人民警察使用警械和武器条例》的规定,在抓捕对象没有反抗以及使用暴力的情况下,擅自开枪射击并致1人死亡,后果严重。根据《刑法》的有关规定,认为吴某已构成滥用职权罪。

随着媒体监督力量的加强,近些年关于警察渎职的负面报道屡见报端。去年西安市碑林分局缉毒科8名缉毒警察因涉嫌毒品问题受到处理。而据《兰州晨报》报道,因被怀疑与校长有染,甘肃渭源县蒲川乡刘营村一怀有4个月身孕的女教师,竟被自己的丈夫连砍78斧,残忍杀害!但是当地派出所干警、司法局局长在现场目睹这一惨案,竟无人施救。

为严明纪律,树立公安队伍良好形象,中国公安部今年1月22日发布“五条禁令”。规定警察带枪饮酒、酒后驾车、工作时间饮酒造成严重后果、参与赌博者将被辞退。

人们经常议论的少数警察的粗暴执法、酒后驾车、肇事逃逸、冲动时乱开枪等等现象,这里面除了有他们纪律性不强等主要原因外,他们不健康的心理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如果仅从心理上讲,警察无疑也是一群弱者。

年轻民警面对职业危机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次工作上的失误影响的是一个月的工资、奖金。而对于一名普通警官来说,一次失误意味着疑犯的逃逸、战友的鲜血,更多的是个人职业生涯的结束,也许还要面临法律的制裁。

当记者和一些公安工作人员聊天时,他们对现在电视荧屏上的警匪片不屑一顾。他们说,很多基层警察疲于应付各种社会活动,忙着排解的鸡毛蒜皮事,有些事情分不清不管正确还是错误,也无法分清方法上是否现实与科学。警察这个职业的分量已经很轻了,社会上得不到支持。一些年轻警察自己不重视,他们觉得从事这一职业几乎看不见半点可进一步发展的影子。

据说在湖北等地警方流传这样几个字:“一权二钱三走四闲”。就是说,权:是指少数处于比较优越竞争位置上的民警,力争走上领导岗位;钱:是指当不上官就想法到热点岗位,利用职务便利收礼受贿;走:是指一旦有机会就另择高枝,这一部分人一是有门路,二是有才华;闲:是指当不上官,弄不到钱,想走还走不了,干脆就出工不出力,点卯就走人。满足于当和尚撞钟,低标准运行,造成了警力的无形耗损和隐性流失,使本已相当紧张的警力更加捉襟见肘。这也许是一些地方公安机关人心浮动、队伍不稳、精华外流的写照。

但是一些年轻警官的确在私下透露,他们参警几年,因为繁重的工作,经常半夜浑身酸痛地起床,休息日经常在值班,身体就像汽车没有润滑油。做了警察不能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在业余时间学习,自然在知识和见解上没有进步。当警察没有人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钱,更不怕死、不怕苦,可是在透支身体和精力的同时,因为一些群众的不理解不支持,造成他们对职业的困惑。

资金紧张:造成心理危机

另据了解,许多地方公安机关经费来源的重要一项就是“罚款”后的提成收入。一位湖南某中等城市的巡警向记者透露他们必须完成罚没款的任务,一年在200多万,他都不明白他到底是警察还是在创收!由于进行量化管理,即使一万元罚没可以评5分,而追个逃犯也只是5分,而抓住逃犯没有一分钱!他已经不明白警察的天职何在?

但随着社会的进步,公民法制意识的提高,警察不能乱罚款,社会也不允许警察乱罚款。这一经济来源已受到多重限制。紧张工作的负面效应造成警察们的心理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警察们自己都不讳言现在许多警察有心理疾病。

心理压力导致危险信号

据心理学研究结果表明,警察仅在任职头3年内耳闻目睹的丑恶面,比普通人一生中见到和感受的还要多得多。在所有应急性职业中,警察在工作中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指数高居首位。华东政法学院博士生郭光东认为,心理压力还来源于职业带来的孤独。警察角色所特有的危险性和紧张性使得他们总是感到自己被一种敌对的力量所包围。当然这种压力更来源于高危险性的职业本身。我国警察人数占不到人口总数的千分之一,警力严重不足,使得警察超负荷运转,精神高度紧张,大脑皮层神经长期处于兴奋状态。在所有应急性职业中,警察在工作中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指数无可争议地高居首位。

因此,如何建立一个警察心理健康支援体系已经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让警察在应对普通的家庭生活、工作调动、内部关系等难题的同时,还能应对因长期接触社会丑恶面而造成的心理影响,从而使情绪不出现反常波动,对其心理治疗势在必行。

警察和家人沟通困难

在2000年5月,心理素质测试被国家人事部写进《关于地方公安机关录用人民警察实行统一招考》的意见之中。2000年9月28日,深圳市公安局建立了中国内地第一家警察心理服务中心和第一条相关的心理热线。2002年4月,北京市公安局启动了首都刑警心理健康工程,全方位关注一线警察的心理健康问题。

2002年4月27日,北京安定医院主管心理师李建茹在特警支队办公室临时设立的心理诊室第一次开放时,记者也采访了当时接受心理咨询的警官和心理师李建茹。当时警官告诉记者,作为特警支队的队员主要担任从事中央首长在北京活动的重大场所的安全警卫工作,负责处置首都发生的涉枪涉爆的侦查和破案,还负责北京市网上追逃指导和具体的抓逃任务等等。这支队伍的任务比较特殊,动枪动弹的机会也特别多。比如每年执行重大国事警卫活动,他们仅一年就达到300次,每次凡是警察在现场的有枪的就是特警。面对的是各种各样的刑事犯罪,不分昼夜,工作是夜以继日。破不了案,对不起人民群众,对不起党和国家,压力非常大。在打击刑事犯罪方面面临各种意想不到的凶残罪犯,随时面临着牺牲,午夜梦中也会有心理压力。但是对于正当年的首都民警来说,更大的压力是因为中年人比较多,他们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很大。

心理医生是第一次接触到警察这个职业,她说,这些铮铮铁汉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民警和家人、亲友之间的交流沟通存在困难。警察常年超负荷工作,心理压力确实比常人要大得多,需要减压。过去他们缺少释放压力的有效途径,因为生活中除了罪犯,他们面对的同事、家人等都不是合适的释放压力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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