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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宝霆（左）、马三立（中）、常宝华（右） |
20世纪40年代初，我12岁。一天，马三立先生跟我大哥常宝?在天津劝业场的“天祥剧场”说相声。等演出完了，我跟着马三立先生下楼来到大街上。当时正是秋末冬初，路边有人叫卖带壳的炒花生。马三立先生叫住我问道：“老四，你吃花生吗？”我回答说：“我不吃！”马先生劝我说：“吃点吧，我给你买！”卖花生的小贩热情地用天津话打招呼：“哎哟，三立，约多少？”马三立先生对小贩说：“你给我约二斤吧。”小贩说：“好您了，给您约二斤。”等眼睛离了秤杆，那个小贩随口说了一句话：“哎哟，快三斤啦！行，就这么着吧！”可马三立先生却不接这包花生，他对那个小贩说：“你倒回去，重新给我约，我约的是二斤。”小贩说：“是啊，您就给我二斤的钱。”马三立先生说：“不行，刚才你说快三斤啦，我买的是二斤，我凭什么要你的便宜啊？”卖花生的小贩把花生倒了回去，又非常认真准确地重新约了二斤花生。马三立先生这才接那包花生。路上，马先生对我说：“老四，你看了没有？他说快三斤了，我为嘛不接？他是做买卖的，不容易，咱们不占他的便宜，你记住喽，干咱们这一行的，要守本份，谁的便宜都不能占。”
还有一回，马三立先生演出完了，就来到天津“文利食品店”买糖炒栗子。马先生微笑着跟店员打招呼：“辛苦了，您给我约一斤栗子。”那男店员嘻皮笑脸地说：“三立，来一段儿吧？”说这话对演员是非常不尊重的。马三立先生没有言语。那个店员继续说：“来一段儿，来一段儿。”马先生说：“我买一斤栗子给我约，爱听我的相声打票上戏院听去。”那店员说：“我哪有那么大功夫？还买票？你先给我来一段儿。”马先生耐着性子说：“在哪儿给你来一段儿？”那店员撇着嘴说：“在这来呗，说一段儿卖你栗子，捡大个儿的给你。”马三立先生也不发火，对他说：“你非让我在这给你说一段儿？我的相声可有价儿，那我可开始演啦。”那店员一眯眼，说：“来呗。”马三立先生当真地在食品店里说开了相声，来买东西的人都站在那听相声。就连马路上的行人也挤进来要听相声。食品店一会儿就挤满了人，那个店员拦都拦不住了。这时，掌柜进来了，他对马三立先生说：“马老板，您怎么在这儿演开相声了？”马先生这才停止了表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掌柜气得脸都白了，对马三立先生又是作揖又是赔不是，还说要把那个男店员赶走。那个店员带着哭腔给马三立先生作揖：“马老板，我对不起您啦！
您快替我说说情吧！”马先生是个心肠软的人，就一再替店员向掌柜的求情。掌柜的看在马三立先生的面子上，这才答应了。那个店员急忙称了一斤栗子给马先生。马三立先生把钱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说什么也不收。马先生说：“你们是买卖生意，咱公事公办。”掌柜的和店员送马三立先生出门，马先生转身对那个店员说：“对了，你听相声可还没给钱呢？”那个店员臊了个大红脸，忙说：“马老板，我服您了。”（《传记文学》2003年第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