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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办个不骗人的婚介”

2003-05-08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离婚后两年,儿子上大学去了,家中一下子人去楼空,一直忙忙碌碌的她感到了一个人的寂寞。周围没有合适的人选,她把目光投向了婚介这种据说选择面更广的择偶途径。但一年多来,意中人未能被“介绍”来,她却深切地经历了婚介之“黑”和因“黑”给人带来的痛。在北京“2003年3·15消费者维权勇敢者奖”评选活动中,她因勇揭黑婚介而以高票数入选。

“我要再骗你就不合适了。我还没离婚呢”

1999年4月,鲁美京与丈夫协议离婚了。离婚之后,她把心都放在了儿子身上,虽然是单亲家庭,但她不想让儿子产生有妈无爸的残缺感。儿子2001年考上了一所大专学校,家里一下子空了,那年40岁的她感到了一个人的寂寞!2001年11月底,她看到了报上的婚介广告。按照其中一则标明“北京市评为正规服务机构”字样的婚介广告上刊登的号码,她拨通了电话,对方询问了她现在的情况(离异,现为某公司职员,本人有一套住房,经济条件不错)后,很是高兴,随即让她来交钱入会——联谊会。这让鲁美京感到有些踌躇,因为她虽然在生意场上干了20来年,可还真是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入了联谊会,自己能表演什么呢?但婚介所红娘“谢老师”接下来的热情很快让她克服了这份“胆怯”。她带齐了单身证明、离婚证和户口本前往婚介所。“那会儿他们对我可真是好,这好那好,简直是好的不得了。”至今回忆起来,鲁美京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那位“谢老师”的“热度”。在这份“热度”的推进之下,她很快就交了500元钱入会。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婚介骗人的事,但她以为那只是个别,怎么就会落到自己头上呢?

一周后,婚介所给她介绍了一男士,说这男士是某文化单位的,因妻子在日本长期两地分居而离异,有一女儿。与那男士在电话里聊了一次之后,鲁美京感觉还行。男士说他最近有演出任务很忙,要去外地,让她稍等几天。“都这岁数了,又不是年轻时谈恋爱,早几天晚几天的,着什么急?”鲁美京不以为然,接着忙自己的生意。一个月很快过去,男士仍杳无音信,她觉得奇怪:“出差怎么还不回来?”于是,她向红娘“谢老师”证实了男士的情况后又给他打电话,但他还是不肯与她见面。几天后,男士提出上她家去看看。鲁美京这时不由有点狐疑:“电话里才联系两次,为什么就要去我家里?”那天,她找了一个小姐妹在家里陪着。男士来了,开始“盘查”:“你手里有多少钱?这房子是你买的?……”事后,她按照来电显示上的电话,试着往他单位打去电话,证实了这个单位有这么个人。但可能是出于做生意多年历练的感觉,她心里的疑云还是挥之不去,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她又给他打电话,两人又细聊了一次。这次那男士忍不住了,对她说:“你这人太实在了,我要再骗你就不合适了。我还没离婚呢!”

“你不就是想找感情寄托吗?结不结婚有什么”

“我要告他们去!”鲁美京愤怒地脱口而出,那男士一听吓得赶紧把她的话告诉了婚介所的人。但这阻挡不了鲁美京的追问,她问红娘“谢老师”——后来发现这位其实根本不姓谢:“你怎么给我介绍个没离婚的?”

“他正在等着离婚。”“谢老师”振振有词地回答。

“我是来找人结婚的?而不是来等着别人离婚的。我要告你们!”

“告吧!你去告吧,但到哪儿你也告不赢!”

是呀,以前谁告赢过?不都是一忍了事吗?有人这样劝她。但偏偏鲁美京从小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人,她说自己总是很“个别”:“你忍,我忍,大家都忍;你不敢出来,我不敢出来,这种事何时是个头儿?”解决问题要找根源,鲁美京要求见婚介所的法人代表——老板。但她根本就没法知道老板是谁,谁也不告诉她。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鲁美京还是得不到任何解释。她忍无可忍,带着当初的入会手续、会员证、那家婚介所的资料、那位男土的资料,走进了王府井的工商管理举报部门。最后无可抵赖的“谢老师”竟然当着工商人员的面,冲着众人大嚷:“你不就是想找感情寄托吗?结不结婚有什么?真是……”

工商人员又来到了那位男士的单位。面对工商人员“你到婚介所干吗去了”的质问,那位男士的解释是:那天他与妻子闹别扭生气了,无意中看到报上的“征婚”广告就打了电话,婚介所说他这样的人可以交友,第二天他就交了300元交友费(一般来说,这300元的1/3是婚介人的提成)。

在工商管理部门的帮助下,鲁美京终于获得了婚介所老板的道歉并要回了自己所交的500元入会费和个人资料。

“她不怎么样,她是做保险的”

鲁美京是个乐观的人,一次征婚失败没有熄灭她寻觅真正感情的诚心。第二次,她又按照报上的婚介广告慕名找到了一家标明有一著名红娘当家的婚介所。这时,她开始做自己的生意还做保险。当她不辞路途遥远、满怀希望地从城东头跑到那家婚介所所在的城西头时,却发现广告上所登的那位著名红娘没在,接待她的是一位姓胡的女士。“某老师(婚介人员之间都这么称呼)怎么没来?”鲁美京问。

胡女士的回答是:“某老师今天有事没来。”鲁美京的气质外形,加之有事业、有住房的优越条件让胡女士满脸欢喜,“你一定是个受欢迎的人。”她真诚地劝说鲁美京入会,当然300元的入会费是少不了的。

这家婚介所似乎比上次的那家婚介所要“负责”得多,几乎是只要来一个男士,他们就给鲁美京打一个电话。鲁美京见了两个人,但感觉这两个人从各方面都跟自己预期的目标相去甚远。

第三次又见了一个。这人长得并不怎么样,但鲁美京“要找的是一颗心,一颗能够真心与她过日子的心。”所以,她并不在意他的外貌,继续与他见面。世事有时就那么凑巧,当他们见了3次面,正在见第4次面时,那位男士的诺基亚手机不知怎么出了毛病,他打电话时,旁边的人也能听见来电人的声音。这当儿,那男士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胡女士打来的:“鲁美京不怎么样,她是做保险的……”她的话在旁边的鲁美京都听见了。大约一月后,鲁美京无意中又听到了胡女士打给那位男士的电话:“鲁美京的房子是给她儿子买的,你别想……”这样的电话搞得那位男人都不明白了:“房子是给她儿子买的不正说明这个女人有能力、有责任感吗?这样的女人你为什么要提醒我呢?”后来,因为其他的原因,鲁美京没能与这位男士走到一起,但她还记得他那次接电话时那莫名其妙的表情。

“婚介这些人就是只要你进了门,交了钱,她就不给你办人事了。”鲁美京解释了其中的玄机:得知她和那位男士谈的还不错,婚介所就开始搅和,就不希望他们成,这样就又可以把手里的这两人作为会员招牌介绍给别的征婚者,让他们再接着去与别的男女“见面”,这样一来滚雪球似的,这家婚介所的会员就会越来越多。不少广告上的所谓“会员几万人”一类的数字大概就是这样来的,而且收见面手续费的次数随之也就增多了。

“你这著名红娘的名声都让他们给搞臭了”

在这家婚介所,鲁美京一直没见到那广告上所说的某著名红娘,她说自己又上了一回当。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她才联系上了那位著名红娘。因介绍成功多对佳偶,这位著名红娘曾被各大媒体报道过。他告诉鲁美京,她“上当”的那家婚介所其实只是挂了他的名,挂一个这样的名,婚介所给他交几千块钱。“你这著名红娘的名声都让他们给搞臭了。”鲁美京气愤不已。

鲁美京是个有心人,征婚连连上当后,她开始关注起北京各种报刊上的征婚广告来。她买了很多以前从来不看的报刊来看,只因为上面登有婚介广告。她说,这些报刊上的婚介广告几乎她都联系过,经过仔细调查,她对婚介市场有了清楚的了解,还有婚介所的人明白地告诉她:“规规矩矩地做,我就挣不着钱了。”经一年多“婚介”下来,她竟没遇着一个,连那位后来与她变得很熟悉的著名红娘也没能给她介绍上一个。他的说法是她条件太好了,但鲁美京不明白的是:“报纸的婚介上不是满眼都是好男人吗?”

鲁美京的一个小姐妹4次证婚,4次被骗,心情极度郁闷。她给鲁美京打电话一提起这事就哭,就在前两天,鲁美京还陪她去见了一个男士,到见面地点后,鲁美京先走了,后来听小姐妹讲述那天的情形,那男士上来就先说了:“咱俩就玩玩。”鲁美京说,这小姐妹生长在大学校园,工作也在大学里,很少接触社会,自从因征婚连连上当受骗后,连好男人也差点不敢相信了。而鲁美京自己这么一个开朗乐观、敢做敢为的人,现在也有点不敢迈入婚介这一步了:“这里受骗,那里受骗,你还敢相信谁?”

在鲁美京看来,婚介骗人骗的不只是当事男女的情感,还损害了已日见稀薄的社会亲和力,危害了整个社会应有的公信度。征婚的中年男女中不少是离异的,他们已经受过了一次感情的伤害,很多人是拿婚介机构当娘家人的,很信任它们,它们怎么还忍心欺骗这些感情受过伤的人呢?

“我想办个不骗人的婚介”

接触了许多在婚介中遭遇陷阱的人后,鲁美京萌生了一个想法:“我想办个不骗人的婚介。”她不知道这“不骗人”的婚介能不能在市场竞争中活下来。不过,根据以往的调查经验,她很清楚这件事做起来会很难,但她有信心,准备一试。“租场地、雇人员……开始的时候,一个月赔一万,做好先赔上几个月的思想准备,然后再看能不能发展下去。”她自信目前尚有这实力。

经历了感情和寻觅感情的磨难,鲁美京仍然相信感情,仍然想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尽管别人夸她“有气质”,她也很爱去摄影厅照一些艺术肖像照片——她喜欢在家里挂上这些照片自我欣赏(年轻时她在北京照相馆的留影还被放在橱窗里做“广告”宣传呢)。“光爱你的艺术照是不行的。生活中你还要过日子,还得下厨房做饭。光爱明星照上的你,穿围裙的你他就不爱了?”有一次经介绍她与一个男人见面,他打电话说是看了她留在婚介所里的漂亮照片后才决定与她联系的。“我要找的是一个爱我内心的男人。”她这样想着,并在那天见面时穿着刚好发完集装箱货物的工作服就去“约会”了,结果当然是见了也白见。

鲁美京是一个踏踏实实的人,想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家。碰到那些“只想玩玩,不想结婚”的男士,她就远远地走开。有的人过分物质主义也让她反感,有的男士第一次打电话联系时就会问:“你一月挣多少钱?房子是自己买的吗?”对这样的人,她的回答是:“我有一个1.9米高的儿子。”听到有这么威猛的儿子,对方顿时胆怯起来,然后脱口而出:“那我跟你打起架来,你儿子还不打扁我啊!”还没开始呢,他就想到钱和以后打架的事了,她跟这样的人无法谈下去。还有人给她介绍50多岁的“大龄中年”人,她旗帜鲜明地说:“我要找的是丈夫,不是父亲。”她“能吃能睡能劳动”,不想要“代际婚姻”,想要的是一个年龄相当的伴侣。

令鲁美京欣慰的是,今年18岁的儿子对她很理解。他对母亲说:“只要你幸福,我就很高兴。”

自从开始调查研究婚介市场的怪现状后,鲁美京还开始关注并收集那些有关征婚中上当受骗的案件报道,并总结出了一些“防骗秘笈”:

1.先戴上有色眼镜看他是否真想结婚成家,不是则免谈。

2.第一次见面时要看他的单身证明,否则免谈。

3.长个心眼,有防人之心,学会自我保护。

4.别被“有车有房”的条件迷了眼,记住你要找的是一个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鲁美京说她有一个朋友倒是“有车有房”,可全是贷款,一月还款就将近4万,你跟着他受得了吗?)

5.要有孩子。(这纯属鲁的个人意见,有人喜欢找没孩子的,但她因为自己有孩子,希望对方也有孩子,这样会更平等、更容易互相敬重。)

如果是男士去征婚,“他”字换成“她”字,同理。“不管男人女人都要自尊自爱,拿感情当游戏的人玩来玩去最后害的还是自己,回头看时,你会发现一无所有。”鲁美京相信这一点。(《家庭周末报》2003.4.2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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