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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祥福的“抗战八年”

2003-09-04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1988年至1995年,沈祥福作为中国足协推荐的第一批中国足球运动员,在日本的富士通俱乐部踢球,并先后当过队员、助理教练和主教练。在日本充斥压力的八年是形成沈祥福性格的重要因素。

第一次踢人很有快感

他住的富士通职工宿舍,日本人叫“寮”,是木板和铁皮搭的小笼子,只有七八平方米,除了榻榻米之外,还要堆些杂物,地板走上去吱吱嘎嘎的随时像要塌下去。到达日本的第一天晚上,祥福没睡着,他看见蟑螂从这头爬到那头,肆无忌惮地爬过他的身体、他的脸,“我恶心得想吐!”但他终究没有吐,并在“寮”中坚守了3个月。

事情随着努力而慢慢变好,但这仅限于房子、车子和表面上的礼貌。

在日本生活的八年中,最让沈祥福无法接受的就是有些日本人说到中国人时,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鄙视,在他们看来,“中国人”是“愚昧无知、落后软弱”的同义词,沈祥福每次听到“丘木库井”(日语“中国人”的音译)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天是一场日本的乙级联赛,对方用一个很大的动作把我的球抢下来,我马上就地反抢,一个铲球将球从对方脚下铲了出去,正当我去追球时,那家伙在我身后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丘木库井’,这句话就像在我脸上打了一巴掌,觉得血一个劲地往上蹿,我放弃了追球,转身走到那家伙面前,抬起脚就重重踢在他身上,裁判跑过来就向我出示了红牌。这打破了我从小没有红黄牌的纪录,可我觉得这第一张红牌很值得,那一脚踢得很有快感!”

朝日新闻的刺痛

“我刚当主教练没几天,有一次带着队员们在餐厅吃午饭,吃着吃着我觉得不对劲了。抬头一看,发现队员们都放下了筷子直瞧电视,‘朝日新闻’正在播放一个新闻画面——日本海岸警卫队押着一群来自中国福建的偷渡者在海边走着,中国人的手臂上都被绳子拴着,像蚂蚱一样系成一串,后面是警卫队用日语不断的催促声……这种画面让我心里很刺痛,我只能放下筷子悄悄走了,饭菜在胃里很难受。”

我真想掐断他的脖子

那天,我和吕洪祥乘地铁从东京回川崎,上车时洪祥不小心碰了一个日本人,他马上用日语说了句“对不起”,但那人从洪祥不熟练的日语断定我们是中国人,嘴里便不干不净的。洪祥也开始和他对骂起来。我急忙挤到他们中间劝说洪祥,可这时,我听到那人嘴里说出一句让我愤怒的话——中国人开路!日语的含意是——中国人滚蛋。我的血又一次涌了上来,转身揪住那人的衣领,由于用力过大,他的脸被勒得像块猪肝,若不是车厢里人多,我真想掐断他的脖子。

这样的故事完全可以搜寻到关于沈祥福性格中的重要线索。沈祥福带领国奥队面对日本的搏命欲望,固执,认真,敏感,“输谁也不能输日本”,似乎成了国奥队一条看不见的军规。

不能被日本人笑话

沈祥福说,“没有去过日本,你永远不知道生存的压力多大,你可以干得很优秀,但你很难当上课长、部长。前两三年,我在日本根本摸不到门路,直到和日本人打过架,参加过日本人的婚礼,也参加过他们的葬礼,知道了大部分日本骂人的俚语,才慢慢融合进去,日本人骨子里是看不起中国人的,除非你打倒他。一个中国人当上富士通队的主教练是不容易的。所以,当我第一天以主教练身份站在训练场边时,告诉自己一句话——站住?,沈祥福你一定要站住,不能抖,不能被日本人笑话。”

他突然很欣慰地一笑:“那一天,我站住了。”他又说:“你信不信,当年我见了生人就脸红,教练也断言我成不了一个教练,最后……我成了。”(《足球》2003.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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