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1982年3月15日，巴金在家中接受意大利授予他的“但丁国际奖”。新华社发 |
11月25日是巴金百岁生日，《北京晨报》记者此前走访了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思和，与他一同从作品中感受真实巴金。
记：近年，关于巴金文学意义的争议不少，在这些“是非”中，我们如何去感觉“真实巴金”？
陈：巴金晚年编辑出版了26卷创作全集和10卷本的翻译全集。它们基本反映了他在20世纪中国文学史和文化史上的成就与贡献。
就像托尔斯泰的晚年被争议一样，围绕“巴金”这个名字的毁誉喧嚣不息。我以为，最真实的巴金仍然存在于他的作品当中，这是任何时代话语的高声赞美或者低音苛求都无法真实体现出来的。
记：有人说，最真实的巴金或者说巴金作为凡人最心底的声音在《随想录》中，您认同吗？
陈：巴金晚年写作了《随想录》，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内心深处的信仰与力量。巴金在起先的写作中并没提出什么新思想，只是以崇高的地位和影响不断支持比较异端的文化现象，反对权力者对异端的迫害，这本身就需要足够的勇气和智慧。后来他以“说真话”来为自己辩护，这在激进的年轻人眼中可能不是什么英雄创举，但对于从历史阴影里走出来的老一代知识分子来说，“说真话”几乎是一个维护良知与操守的武器，“不说假话”成了他们衡量自己人格标准的最后底线。
记：巴金创作的年代已离我们远去，有人认为他的理想主义、他的爱情与正义似乎与现代靠不上边了，您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长期以来，我们对巴金创作的真正的价值追求并不重视，总是以辉煌的政治词汇——诸如反封建、爱国主义等为巴金作品添冠加冕，这些概念遮蔽了巴金作品拥有的自由活泼、爱与友谊和青春洋溢的朝气，也遮蔽了巴金与青年人气息相同的伤感、痛苦、犹豫、软弱、疯狂等丰富的心灵世界。
巴金作品的丰富内涵并没被充分发掘，反而被遮蔽在一些机械的教条里。这是时代的误读，也致使巴金作品应有地位的失落。这个误读意味着巴金文学与现代的隔阂，即现代人不怎么关心一个过去时代的老人的真实思想和话语内涵。上世纪90年代知识界流行过许多新的偶像和新的话语，这自然不错，但因此完全忽略今天社会正是从历史阴影里走过来的，而对以前鼓舞时代的精神武器不屑一顾，只能使今天的思想建筑于流行的旋风之中。
记：那么与几十年前的读者相比，我们看待巴金文学的视角是否应该剥离他巨匠的身份而去感受他平凡的一面，才能感到巴金文学的力量？
陈：巴金作品的意象单纯，语言浅白，这是其文字的最大特色。意象单纯并不反映他的思想追求的单纯，语言的浅白也不能反映他的审美追求的浅白。但这两者既使巴金作品普及行远，也在一定程度上束缚了作家的深邃思想和丰富审美精神的有力表达。比如《家》，我们长期以来都把它与反封建的意义联系起来，这当然不错，但在反封建的另一面，《家》所潜藏的人性的激流因素，却被严重忽视。当人们以为封建一说已过时的时候，《家》的积极意义也就被忽视了。其实从《家》所描写的人性悲剧来理解的话，像觉新的性格悲剧与感情纠葛，即使发生在今天也不过时，同样能以血淋淋的感情激发起当代人直面生活的勇气。巴金小说里所隐藏的另一层更为深刻的意义，仍能感动今天和未来的人们。（《北京晨报》2003.11.23）
链接一
《四川日报》：二十世纪中国的良心
生涯几乎贯穿整个20世纪的巴金，曾是多少代青年的航标与动力。爱与恨，泪与血，人性、良知、热诚，是巴金先生丰碑一样的著述及其为人所表现出来的最鲜明的特质与基调。
《北京娱乐信报》：感动中国的作家
他可能没有鲁迅的忧愤深广，也没有茅盾的鞭辟入里，但他的强烈激情，强烈的对于青春冲力的渴望却让他成为“五四”青春精神的最好象征。而他对于“人”的持续探索也使得当时的青年为之震撼。
《人民网》：用真话敲打麻木不仁
巴金晚年最为重要的作品《随想录》于1978年12月开始动笔，历时八年完成了150篇。合订结集的《随想录》出版后，在思想界和读书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被誉为是一部“讲真话的书”，巴金先生也因此被誉为“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良心”。
链接二
巴金（1904——）原名李尧棠，字芾甘。四川成都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一位非常重要的著名作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灭亡》、《爱情三部曲》（《雾》、《雨》、《电》）、《激流三部曲》（《家》、《春》、《秋》）和《抗战三部曲》（《火》之一、之二、之三），中篇小说《春天里的秋天》、《憩园》、《寒夜》，散文集《新声集》、《赞歌集》、《随想录》（5集）。译作有长篇小说《父与子》、《处女地》，回忆录《往事与随想》。1982年获意大利但丁国际奖。1983年获法国荣誉军团奖。1985年获美国文学艺术研究院外国院士称号。1990年获苏联人民友谊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