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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丹痴迷演鲁迅

2004-03-11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1977年,赵丹以鲁迅的扮相出现在众人面前

得知上海电影集团筹拍电影

《鲁迅》的消息,又勾起了我对当年赵丹准备演鲁迅时的回忆――

文坛上,阿丹特佩服鲁迅。自从文化部、上海电影局确定建立重点片《鲁迅传》筹备组,并宣布赵丹饰演鲁迅后,阿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无时不在琢磨鲁迅。

1960年,阿丹两次到鲁迅故乡体验生活。从百草园、三味书屋,到划乌篷船、听社戏、偷豆子、糊风筝,他都细心琢磨。他带着儿子去捉蟋蟀,并买来了蛐蛐罐和蝈蝈笼。他还让我去寻找竹篾子,去城隍庙买来蝴蝶风筝照着做。他说,海婴生下来后,鲁迅一定会为儿子糊风筝的。他还说,生活中的鲁迅在许广平待产时必定会对她说:“其实从医学上说临盆时骨盆、子宫口都会渐渐自行放松的,只因中国医学落后,生产成了阴阳界的鬼门关,才在意识上增加疼痛感,越怕越疼……”气得许广平说:“你来生!你来生!”我说:“电影剧本里没写许广平临产。”阿丹说:“剧本上没写也挡不住我想啊,我想得越具体越丰富,人物才能越饱满,我得把鲁迅从小到老到死一辈子的遭遇都一一想几个过儿,方能做到举手投足、言语顾盼只属于鲁迅。”

从此,阿丹抽香烟都抽到根子,而且除了绍兴黄酒他竟然不喝别的酒了,害得我到处去买那小酒盅、小酒瓶和烫酒的器皿。阿丹为了演鲁迅曾去上影明星足球队踢球减肥,踢球时,他陡然想起:“如果在校园里,一个球滚到鲁迅脚边,鲁迅猛一脚踢出,多有戏”,他建议导演陈鲤庭加这么个过场戏。

家里也成了“鲁迅的书房”,仅此一张的写字台不但被“鲁迅”的毛笔、墨盒、八行红格纸占了,还被浆糊、竹条、瓦片风筝挤占了。阿丹认真地练着手艺。他说:“鲁迅必然糊得一手好风筝,和带红眼珠的兔儿灯,这可以从他以后搞木刻版画运动,时常亲自动手钉书和画册,补裱残旧古书得到印证,其手工必是很巧的,别老光秃秃表现他写了又写。别看鲁迅是个作家、书生,他还有‘手不抢闲’的农户人家本色――这一定要找出缝隙表现。”我赞同道:“这样,人物就立体了。”阿丹又说:“你去城隍庙给我买个蜈蚣风筝吧,我挂在书桌旁,以警示自己:封建主义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赵丹不等及人物造型图交稿,就兀自钻进服装仓库去找鲁迅穿的里里外外衣裤鞋袜,穿着回家来了,我赶忙把它们洗了,阿丹却怪我不该把它们洗涮了熨平。我说:“如果是从服装车间取回的,只不过有点汗味儿倒也罢了,你是从仓库淘出来的,一股冲鼻子的霉腐气味真受不了。”他说:“让你熨平了就不像鲁迅日常穿的了。”

由于我“不是许广平”,而他穿起了鲁迅的衣裳,开始进入角色,也就不爱搭理我了。每天他只用毛笔写字,晚上,我喊他洗脚,他说:“鲁迅并不是天天洗脚的。”我说:“我不信,许广平是广东人,最爱干净的。”他说:“喏,日记中记的:‘今天濯足’,可见并不天天濯足。”于是我在家里常常不知所措,有时迎面看见“周先生”走来,差点想鞠个躬;又恨不得有隐身法,因为我不知如何配合他,怎样不打搅他。

阿丹对如何演鲁迅有自己的见解。他在《角色自我设计》中写道:“我无论如何不能抱着主席夸赞鲁迅的几个伟大去创造角色,那就糟了,必须忘掉那几个伟大。”为此,“文革”中他险些被活活打死。其实,赵丹说“必须要忘掉几个伟大”,不过是演员如何进入角色的技巧途径而已。

(《文汇报》3.6)

新闻背景:1960年,上海天马电影制片厂筹拍电影《鲁迅传》,赵丹饰鲁迅,于蓝饰许广平,但因种种原因,影片没有拍成。2004年,上海电影集团重新筹拍电影《鲁迅传》,焦晃扮演鲁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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