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领路人：是师还是帅

2004-06-13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师与帅仅一横之差，意义迥然不同。

最近读到一篇介绍物理学大师波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的文章，作者称波尔为帅才。我不以为然。哥本哈根学派二十世纪初在丹麦首都崛起，对发展量子力学居功至伟。波尔是哥本哈根学派的核心人物，德高望重，慧眼识英才，聚集在他周围的物理学家有海森堡、薛定谔、泡利、狄拉

克等人，其中海森堡和薛定谔是量子力学的创建者。一时间，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哥本哈根成为当时物理学家朝圣之地。哥本哈根学派是自愿结合的，作为学术领路人，波尔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启发诱导，切磋砥砺，他与学派其他成员是平等的同事或师生关系。有人问波尔：“你有什么办法把这么多有才华的青年团结在自己周围？”他豪不迟疑地回答：“因为我不怕在年轻人面前承认自己的不足。”波尔在哥本哈根学派中既不发号施令，也未统领三军，他是大师而非大帅。

科学的发展和学派的创立确实需要像波尔那样的学术领路人，但领路人的作用不是统一思想、发号施令；而是培育思想解放、学术自由的氛围，平等待人，充分尊重和发挥每一位科学家的作用。哥本哈根学派的成员懂得“吾爱吾师，更爱真理”，海森堡师事波尔，却经常就学术问题和他争辩到深更半夜，有时甚至通宵达旦。这就难怪波尔的挚友著名物理学家罗森菲尔德称哥本哈根精神为：“完全自由的判断与讨论的美德。”

称学术领路人为帅才，不禁使人联想起：统帅三军，令行禁止，组织严密，纪律严明。这样会不会将军事指挥的作风带到大学和科学研究机构？会不会窒息思想解放、学术自由的氛围？会不会给妄用学术领导身份剽窃霸占别人研究成果者以可乘之机？证诸目前在某些学术机构中发生的官僚作风和学术腐败，上述疑虑并非杞人忧天。所以我认为：对学术领路人称师比称帅为好。（《文汇报》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