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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野象亲密接触的女孩

2004-11-11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一年前,国艳莉在北京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读研究生二年级。她的导师正带领他们进行“亚洲象的栖息地研究与保护”项目,研究世界濒危动物亚洲象在中国的生存环境,为保护工作奠定基础,野象行为观察

是其中一项内容。国艳莉兴奋地加入进来,她要在野象谷观察一年。这个从小生长在内蒙古的女孩儿,活了25年,从没亲眼见过热带雨林,更别说大象了。

临行前,她设想的情景是悠闲而惬意的:和景区许多人住在一幢二层小楼里。没事时,上上网,打打电话,看看书,和别人聊天;野象来的时候,就跑出去看。然而一到此地,她才发现,现实情况和她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她居然是住在“树上”。房子远看就像一个个大鸟巢,要从梯子爬上去。每间只有5平方米左右,几乎是进了门就要上床;很小的卫生间,没有可以洗澡的热水。由于电压不稳,本来就昏黄的台灯灯光经常忽明忽暗。

第一夜,虽有景区工作人员在临近房间陪她,国艳莉几乎整晚没睡着。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也第一次听到猫头鹰的怪叫。她盖着有些潮湿的被子,在被窝里攥着拳头。早晨起来打开水龙头,流出铁锈色的水,她用这些水刷了牙,感觉满嘴都是土。“天哪,我以后每天都要用这样的水刷牙吗?”推开门,她看到门外的栏杆上,爬满了颜色鲜艳的毛毛虫,“哇”地大叫起来。她有些后悔因一时的好奇而做的选择。

因为没有电视和网络,国艳莉和外界的惟一联系方法就是用手机打电话。但没过多久,频繁通话的名单上只剩下男友一个人。“因为和别的朋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这里的事对他们也不新鲜了。”一日三餐,她和小饭馆的人家搭伙儿,每天付10元钱。菜是从山下步行两公里挑上来的,因此既不能挑,也不能多吃。

夜晚是最可怕的。漆黑寂静的山谷里,野兽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有时朽坏的树枝落地的声音,都能把她吓哭。但她不敢开灯,也不敢哭出声,生怕弄出一点动静,会把野兽招来。她常常是把一把一尺多长的刀压在枕头下,手握着刀柄方能入睡。

但一年之后,当她沿着弯弯曲曲的石板路离开时,这些都成了笑谈。国艳莉指着丛林中一条条略显荒芜的小径说:“这是象道。通常野象就从这里走到河边去喝水。”

她第一次也是在这里看到的野象。那次,国艳莉看到了3头成年母象和两头幼象。它们慢吞吞地走到河边,有的将粗壮肥厚的大脚踩在水里,用柔软的长鼻子把水吸起来,互相浇在身上玩;有的用鼻子把水边的土卷起来,放在嘴里咀嚼。

国艳莉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种动物。她看着它们时,觉得它们似乎也睨着眼在看她。它们在河里尽情地玩耍,用长鼻子互示亲昵时,国艳莉似乎也能听懂它们的话。“一头象站在河里,向岸上的另一头象勾勾鼻子,然后叫了一声,好像在说:到这儿来吧,这儿好玩儿。没过一会儿,岸上的象就真的甩甩鼻子走过去了。多有趣啊!”在国艳莉眼里,野象是“温情而灵性”的。象群通常由母象和小象组成,有着“真挚而美好的感情”。

但这些“宠物”偶而也会发怒。春天的一个晚上,两头到这里来饮水的野象突然打起来,发出一种“感情被撕裂后的叫声”,其中一头不停地撞着支撑着小屋的树干。国艳莉害怕极了,她用被子蒙住头,颤抖着,“感觉像在恐怖片里一样”。

这一年多,最难耐的是寂寞。国艳莉几次下决心中途返回,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野象谷经常回荡着她的喊声:“我好想回家啊!”“野象快来吧!”

游客常向国艳莉寻问关于野象的事情。一次,几个官员模样的人来游玩,在小饭馆里一边打牌一边吹牛。一个说,那象牙值多少钱啊?另一个说,象那么大,肉好不好吃啊?国艳莉在一旁坐不住了,直言道:对你们来说,象肉好不好吃那么重要吗?象牙那么重要吗?亚洲象是世界濒危动物,在中国,乐观估计野生象还不到300头,而且已经被人类逼得不敢白天来喝水,可你们还在想这些?不觉得冷酷吗?那几个人尴尬得不知如何作答。

“你能体会这种感受吗?”国艳莉说,“它们那么庞大,在人类面前又那么软弱;它们只想生存,而人类却并不因生存的目的去屠杀它们。”虽然国艳莉认为,她的观察只能为保护亚洲象做些粗浅的工作,但她心里仍有些许欣慰。因为她已彻底抛弃了以前“找个好工作、多赚些钱”的想法。她找到了“更有意义”的方向:动物保护。

(《中国青年报》11.3 江菲/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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