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尔
创业之初“剑走偏锋”埋祸根
今年51岁的林富贵，是内蒙古包头市某建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
1983年，28岁的林富
林富贵的企业在发展之初，几乎每年都有近百万的欠账，这让他感到头痛不已。1993年，林富贵的公司虽然利润可观，可就是发不出奖金，原因就是有近百万的欠款还没有收回。
一天晚上，郁闷不已的林富贵请几个不错的朋友一起吃饭。席间，林富贵大倒苦水，向朋友们诉说了自己的苦衷。有朋友劝他去起诉那些欠款的企业，他摇头叹息道：“官司赢了又能怎样？如今有些欠债的简直像大爷似的，法律根本拿他没办法，实在不行，我就只有请讨债公司去替我要债了。”“找什么讨债公司？你公司就有一个人，是我老乡，这人蹲过几年监狱，但能说会道，敢作敢为，又特别讲江湖义气，名叫张显武，你不如让他去替你收债试试？”林富贵的一个朋友向他提议说。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林富贵让人去把在他公司的木材工厂里打工的张显武找来。当他第一眼看到身高1.78米、身材魁梧、面相凶狠的张显武时，心里不由一喜：要是能凭借着这个家伙将自己的那些欠款要回，岂不是省了许多事？
1958年出生的张显武原是包头市纺织总厂的工人。1987年因盗窃罪被判刑3年，刑满释放后失业在家。1983年，妻子与他离婚了，失业又破了家的张显武开始在社会上混，经常和人斗勇抖狠，过着居无定所的浪荡日子。半年前，张显武经介绍来到了林富贵的公司做事。
当林富贵把让张显武去帮着讨要债务的想法一说，张显武立刻就答应了。
第二天，张显武就拿着欠款单去呼和浩特市一家建筑公司收账。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经理办公室，往办公桌上一坐，把衬衣一脱，露出一身块状的结实肌肉和胳膊上的文身，放出狠话来：“兄弟，我是来帮林老板收账的！今天你啥都别多说，俺不爱听白话！有钱就给钱，没钱就陪兄弟我玩玩！玩生玩死我都奉陪，反正我是光棍一个，烂命一条！”对方一见他目露凶光，一番斟酌后，只好赔着笑脸赶紧让财务部转付欠款。就这样，张显武一出马就轻轻松松把对方欠了两年零3个月的货款收了回来。
要回了这第一笔账，林富贵仿佛找到了救星，不久又让张显武出马到内蒙古临河市帮他要账，那里有一家个体老板欠十几万元的货款。
到了临河市后，张显武多方打探，终于打听到老板家的住址。一天晚上，张显武来到那名欠账的老板家，又像上次那样如法炮制威胁老板还钱。没想到那名老板一个电话就叫来几个壮汉，一顿狠揍，将张显武打得头破血流赶了出去。被打得不轻的张显武在医院包扎了伤口，第二天再次来到那名老板家，穿着昨天的血衣，抱着铺盖卷，把铺盖卷往院子里一扔，对那名老板说：“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儿。爷也不是吃素的，你就是打死爷，爷也不出你家的门。什么时候还钱，爷什么时候走人。”见他这样难缠，那名老板也软了三分，20多天后，乖乖地支付了欠款。
富豪开始后悔：不该重用这种无赖
林富贵有了张显武这个人见人怕的“讨债瘟神”后，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商家欠、赖账了；几年间，张显武陆续替林富贵在包头、呼和浩特等地，采取威胁、耍赖等手段讨回了l00多万元的欠账。
然而，时间一长，就出现问题了。张显武渐渐把他身上的那一套流氓习性用到林富贵身上来了，依仗着他收账有功，再出去收时的吃住行要求越来越高了，让林富贵叫苦不迭。另外，张显武的这种蛮横、粗鲁的讨债方式虽然奏效，却也得罪了不少合作商家。林富贵开始反思：不该重用这种无赖。
一次，张显武要回来10多万元钱，但打到账面上的钱却少了4万多。林富贵一问，才知道张显武和人赌博输了3万多元，只好向债主先要了3万元钱还了赌债。林富贵大怒，他训斥张显武道：“你这样怎么行？你是公司员工，要账也是工作，这次，除了你的开销和你的赌债，你还欠着公司的钱，欠款以后就从你的工资里扣除，下次再这样就开除你！”张显武悻悻而去。
后来，张显武又多次闯祸。林富贵下决心不再用张显武讨债，而让他当仓库材料保管员。这几年，因为自认为讨债有功，张显武经常住星级酒店，出门就打的，洗浴城、歌厅随便进，日子过得很是滋润舒服。这回又干上了老本行，工资也被降到了一个月几百元，张显武感到分外失落和郁闷。
1997年3月的一天，张显武感到手头紧张，就径自找到林富贵，张口向他索要提成：“我帮你追回了100多万的债务，你当初承诺给我三成的提成，除了已给我的，你还应再给我27万元的辛苦费。”林富贵忙解释说：“账不能那么算，我这些年为了追回债务，已经花费了多少啊？你每次出去的差旅费、住宿费，吃喝拉撒，甚至你找小姐的罚款，赌博的欠账，哪怕就是没要回一分钱，我也是给你全解决了的啊！再说，你还是我公司的员工，我还给你每月发放了近千元的工资。你仔细算算账，其实我一分钱也没欠着你啊！”但张显武依旧不依不饶。
禁不住张显武的一次次无赖纠缠，林富贵又一次性付给他1万元的“提成”，好说歹说才将这尊瘟神从公司送走。
离开林富贵的公司后，张显武又过起了东游西荡的日子。但游手好闲、无一技之长的他在社会上根本吃不开。此后一年间，张显武曾先后三次来找过林富贵，低声下气地向他求情认错，想重新回到他的公司工作。可林富贵已经认识到把张显武这样的人长期放在身边是很不利的，每次都给些钱把他打发走了。为此，张显武怀恨在心。
养虎遗患悔已晚
张显武几年里在社会上混得狼狈不堪，走投无路。2006年1月14日下午，张显武碰到了一个熟人，向他借500元钱。熟人说，我也早就下岗了，哪有钱借给你啊？看看脱不了身，就对张显武说，你过去帮过的林老板现在非常有钱，你可以向他借钱嘛。老熟人的话，让张显武眼睛一亮。
第二天上午，张显武来到林富贵的办公室。两人已经有七年没见面了，林富贵见到张显武突然来访，吃惊之余，还是客气地给他倒茶、让座。张显武一坐下来，就开口向林富贵借两万元钱。林富贵微微一笑，没有明确拒绝，只说快到年关了，公司的钱非常紧张，实在不好意思。
张显武走时，看林富贵表面一脸笑，实质上却一毛不拔，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早已埋藏在心里的一股无名邪火再次升腾起来。再有十多天就过年了，此时张显武身上只剩下不足100元钱。他动了杀机。1月16日下午，谋划了一夜的张显武去一家厨具店里买了把30多厘米长的剔骨刀。又去日杂店里买了一卷胶带纸和一副绿底白格子的手套。
2006年1月20日上午10点30分，张显武坐公交车来到了林富贵办公室。此时的林富贵正拿出一大堆票据在清理。突然看到张显武进来了，林富贵略略有些吃惊。但他还以为张显武又是来找他讹钱的，他把票据放好，心里一边盘算着怎么应付。没想到，已经做好了杀人抢劫准备的张显武猛地从腰后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来，对着林富贵的胸部就是一刀。林富贵来不及反应，猝然倒地，张显武又持刀疯狂地连捅了几刀，直到林富贵完全不能动弹了才住手。
杀死林富贵后，张显武立即翻出他的手包。从中找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有3200元钱，还有两部手机,18张空白支票。张显武把这些东西全部塞进自己的怀里。又将林富贵脖子上挂着的金项链一把扯下。洗劫完财物后，张显武用手套把自己摸过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这才匆匆出来。
大约20多分钟后，林富贵的司机从街上回到办公室，发现林富贵遇害，立即拨打120和110报警。此案立即引起了包头市公安局的高度重视。由于案发现场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遗物或指纹，而且，凶手张显武与林富贵之间从1999年后到案发前的七八年间基本没有接触过，所以警方排查可疑人物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张显武。
就在专案组万分焦急的时候，一条重要的线索出现了。林富贵遇害时被抢走的两部手机中的一部手机号码在锦州出现了！顺着手机这个线索，专案组一路追到了锦州、沈阳、杭州……最后，警方终于把目光聚集到了张显武的身上。4月25日，一路逃亡的张显武从福建潜回包头。4月30日中午，躲藏在包头青山区一个朋友家打麻将的张显武被从天而降的警察抓获。警方从张显武的行李包里搜出了林富贵公司的6张空白支票。经过连夜突审，张显武终于交代了他抢劫、杀害林富贵的前后经过。
林富贵被害后，他旗下庞大的企业被迫停产长达3个月。虽然目前已由他的儿子接任打理，但所遭受的损失是无法估算的。林富贵在企业发展后，非常热衷于社会公益事业，曾经多次向社会捐款达20多万元，如今正值英年却惨死于一个小人之手。得知林富贵遇害真相，他的亲友，无不扼腕叹息！（文中除张显武外，其他人物为化名）
(《知音》2006年第20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