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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遭遇办公室“软暴力”

2006-12-17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邹野是安徽一家广告公司的职员,之所以恐惧上班,是因为她在办公室里遭遇了一场奇特的“非暴力”围剿。2006年8月21日,她一纸诉状将上司和公司告上了法院。

穷烦恼缘于拒绝上司求爱

2005年7月,我从安徽师范大学毕业后,在合肥一家知名的广告公司谋到一份设计师的职位。上班第一天,设计部主任曹天带我大致参观了一下公司,并把我介绍给其他同事:“邹野是新来的,以后你们一定要多关照她,可不能因为她是新人就欺负她!”

在以后的工作中,曹天从不掩饰对我的关心,处处照顾我。曹天对我的关心绝对不像上级关心下级那样简单,他似乎对我有所企图。慢慢地,有人开我和曹天的玩笑,这让我很苦恼。因为曹天不是我一直追寻的那个人,可曹天对这些似乎并不介意。

一个月后,我接到了进公司以来的第一个设计任务,为一家食品公司新开发的产品设计整套宣传方案。我知道,像我这样的新手,能接到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肯定有人在背后帮我。

我所设计的方案让客户非常满意,公司领导对我刮目相看。我知道曹天功不可没,他给了我很多指导。大家提议为我庆祝一下,我自然不好拒绝。

约定的庆祝地点是“新世界”歌舞厅。曹天最后一个到,他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全是玫瑰。我知道玫瑰代表爱情,他不会当众向我献花吧?但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果然径直走到我跟前,把花递给我,说:“恭喜你。”虽然他把“恭喜你”三个字说得平平淡淡,但同事们却一个劲儿地起哄:“主任,别不好意思,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要是不说,我们大伙儿可替你说了。”

第二天下班后,曹天约我到一家茶社喝茶,我一口答应了。我想借这个机会跟曹天说清楚,让他断了念头。见面后,曹天就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邹野,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不要拒绝。”我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白金项链。

“对不起,曹主任,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曹天见我的样子十分严肃,知道我不是假意推脱。加上昨天晚上我提前回家,他可能已经猜出我的不高兴,于是试探着问我:“昨天同事们的话你不要太当真,我们公司优秀的男士多得很,如果你看上谁,可以请我给你做媒,怎么样?”

我知道,这个时候如果再跟曹天客气,无疑会加深他对我的误解,只有把话说绝了,才能断了他的念想。“我刚刚参加工作,目前还没有精力谈恋爱,等我把工作干好了,曹主任再替我介绍对象吧。我找对象的要求不高,长相学历什么的我不在乎,但年龄不能太大,比我大三四岁还凑合,再大我就不能接受了。”我知道曹天比我大八岁,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让他知难而退。

曹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对我说:“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聊。”我以为,对于我的拒绝,曹天尽管很失望,但并不生气。却不知道,正是由于我的拒绝,我以后的日子便不再有阳光。

走进办公室就像走进冰窟

自从我拒绝曹天后,曹天便不再跟我说话。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我,好像没看见我一样。

2005年11月一个周五的下午,曹天兴致勃勃地来到我们的办公室:“今天我请大家去歌厅唱歌,晚上家里没事儿的跟我走。刘倩,你有空吗?李雨?张兵……”我们办公室总共有7个人,曹天一个个点名问他们去不去,唯独不问我。

细心的刘倩似乎看出了一点什么,小声地问我:“邹野,你去不去?”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去,曹天根本没有邀我;不去,同事们肯定会瞎猜。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决定厚着脸皮去。

曹天很活跃,跟好几位同事唱了歌。有人提议,要我跟曹天唱一首《广岛之恋》,并不由分说地把我推到曹天跟前。我不好扫大家的兴,也想改善一下跟曹天的关系,于是接过话筒准备演唱。谁知曹天却突然说:“我嗓子不太舒服,不想唱了。”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

大概是12月中旬吧,我因为生病跟公司请了三天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三天的时间,让我在公司的处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后来我才知道,我没去上班的那几天,曹天召集设计部的人开会:“我们部有些新来的职员,才取得一点成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是很不好的现象,我希望大家不要跟坏学坏。”为了让同事们疏远我,他还把设计部的人一个个叫进办公室谈话。至于谈话的内容,没有人告诉我。曹天虽然只是设计部主任,但由于他在公司里参了股份,加上他在合肥的广告设计界颇有名气,这使得他在公司里说话的分量不同于其他的部门主任。

病好去上班的那天,我进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姐在倒水,就热情地跟李姐打招呼:“李姐,早上好。”没想到,李姐怪怪地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就走了,弄得我百思不得其解。

不仅李姐,其他同事也在有意回避我。我去找刘倩借直尺,明明她不需要直尺,但她偏偏说自己要用。以前我工作上有不懂的问题,王勇总是自告奋勇来教我,可这一次我无论问他什么问题他都说不知道。下班的时候,李姐提议一起去吃韩国烧烤,并说餐费实行AA制。有人立即接过话:“我们办公室6个人,每人出20元,120元够我们好好吃一顿了。”6个人?难道我不是人?我诧异地看着那个接话的同事,突然之间,我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一种致命的孤独吞噬了我的灵魂。

“办公室软暴力”让我得了“工作恐惧症”

2006年3月7日,我鼓足勇气走进曹天的办公室,希望能和他好好谈一谈。可他却装着没有看见我,故意把别人叫进办公室,没完没了地和那个人谈工作。我孤零零地待在一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着转转。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厚着脸皮一直等到中午12点,以为到吃饭时间那个人肯定会走,这样我就有机会和曹天谈话了。谁知12点一到,曹天竟然挽着那个人的胳膊说:“今天中午我请客。”说完便起身收拾桌子。直到这时,他仿佛才发现我站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冷不热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要关门了,有事下午说吧。”

晚上回到家里,母亲看出我的情形不对,问我怎么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放声痛哭。我把几个月来所受的委屈都告诉了母亲,母亲非常气愤,说要找曹天理论。我知道这种事情理论不出什么结果,摆到桌面上说,曹天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违反公司的规定,而且很多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

2006年5月27日,曹天突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因为我爱你,希望你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等你回话。”如果说刚来公司那会儿,我对曹天尚有一份敬重之心,那么现在我连这份敬重也没有了。我不能欺骗自己,也不能欺骗他。所以我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曹主任,你很优秀,但我一直把你当上司看。我想你一定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人,让我们做个好朋友吧。感谢你在工作上给予我的帮助,我一定努力工作,报答你对我的深恩。”

曹天没有给我回信。晚上,他突然打电话叫我到办公室详谈。我有心不去,又怕曹天会加倍报复我,只好约了一位朋友陪我去,让他在办公室门外等我。

谈话只进行了二十分钟,曹天对我很规矩,话说得也很直白:“你说的没错,也许你并不是最适合我的人,可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在追你,你拼死不答应,让我这脸往哪儿搁?”我现在才知道,他这样做不全是为了爱情,更重要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

难道为了顾及他的面子,我就得接受他的爱情?我当然不能答应这样的求爱。这次谈话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反而使曹天更加恨我。临走的时候,曹天狠狠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像刀子。

第二天,我心情紧张地去上班。我挤出笑脸,和每个人陪着小心,却得不到他们的回报。快到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忙完了工作,聚在李姐的办公桌前讨论买房子的事。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我也加入了他们的讨论:“要说买房的事,我有发言权,前段时间我爸妈想换房子,我替他们到市场上转了一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有几个人便离开了李姐的办公桌。大概还不到一分钟吧,所有的人都散了。刚才热闹的讨论会,由于我的加入瞬间瓦解了,只有我一个人还留在李姐的办公桌前。我跌跌撞撞地离开办公室跑下楼,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母亲被我的样子吓坏了,问我要不要上医院?我摇摇头,扑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上班,甚至不敢上街,只要一走近写字楼,我就浑身哆嗦。为了治我的病,母亲带我去了好几家医院,还看了几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我患了工作恐惧症,吃药不管用,要慢慢进行心理疏导。不久,公司以旷工为由,解除了和我的聘约。

2006年8月6日,母亲陪我来到合肥皖平律师事务所,刘晓敏律师热情地接待了我。8月21日,在律师的帮助下,我将曹天和公司告到合肥市庐阳区法院,要求法院判令公司恢复聘约,承担我今后的治疗费用,并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3万元。曹天听说我要告他,买了很多东西到医院来看我,并表示今后一定尊重我,不再让我难堪。9月6日,公司领导亲自到我家“拜访”我,还给我送来一张新聘约。

9月15日,我从法院撤诉。虽然重新获得了工作,但我却不敢去上班。我不知道事隔两个月后,当我重新走进办公室时,会有怎样的面孔在等着我;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找到工作的快乐。

压题照片:“办公室软暴力”受害者向记者痛苦地叙述着

(《检察风云》2006年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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