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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中国的“无国界医生”

2008-02-28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亲身奔赴全球的灾区、战区、疫区,向在最恶劣环境下挣扎的人伸出援手,完全独立于任何政治、经济和宗教势力之外――这是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金牌令。屠铮是惟一一位来自中国内地的医疗志愿人员。

在北京重新上岗的屠铮

1971年,屠铮出生在桂林。父母均是医生,参加过抗美援越的医疗志愿工作。14岁那年,母亲去世,弥留之际,还拉着女儿的手,教她如何做手术。

1990年,屠铮在北京四中被保送进北京医科大学,之后硕博连读。2001年9月,她再赴香港科技大学生化系攻读理学博士。在这里,屠铮听到了“无国界医生”的名字。

屠铮的表弟潘渊已经在“无国界医生”服务多年,他热情地鼓励屠铮去当“无国界医生”。屠铮毕业后,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任职妇科主治医师。这时,她决定试一试,于是向“无国界医生”投了简历,2006年12月底,获准赴香港面试。

初到利比里亚

1989年,利比里亚爆发内战,长达14年的战乱导致20多万人丧生,上百万人流离失所。在激战正酣、利比里亚民众与外界完全隔绝之际,“无国界医生”的救援队伍首先进驻,坚持为战争受害者提供紧急医疗救援。14年后,战争停止,“无国界医生”们仍然留下来,为当地人提供最基本的医疗服务。

2007年3月,屠铮正式接到“无国界医生”通知,赴利比里亚执行为期半年的任务。她向单位提出申请,院方同意在执行任务期间保留其职位。

初来乍到,“我觉得还不如咱们的一个县城,很多公共设施都没有恢复。”这是屠铮的第一印象。她所到达的“神奇之地”几乎是一片焦土,是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截至2007年8月,该国注册医生仅为121人,婴幼儿死亡率、孕产妇死亡率均为世界最高。当地3万人才有一个医生,而10个孩子中大约有3个会夭亡。

这里的孩子通常是按出生日取名的,从星期一到星期日;一个星期后孩子还活着,才会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而幸运存活下来的孩子,“星期几”则成为他们的昵称。

神奇的B超机

利比里亚属于热带气候,素有“非洲雨都”之称,不仅衣服晾不干,连手术服的扣子都会锈住。屠铮和她的同事,不得不在后背上贴块胶布,顶替扣子。

这里年平均气温为25摄氏度,旱季有时会达到40摄氏度。除了必须保证手术室和药房的清凉,医院没有能力再安装空调。医院到处苍蝇飞舞,挤满孕产妇。

当地孕妇根本做不到定期产检,将近一半的人在家中按照民间传统方式接生。好不容易闯过鬼门关,忙着糊口的父母又疏于照料,孩子常常会被热油烫伤,甚至会掉进开水锅里。

有一次,一位当地妇女来到屠铮所在的Benson医院分娩,正常生了一个小男孩,发现肚子里还有胎儿,医护人员便采取剖腹产,结果接引出来的是两个。从未做过产检的妈妈,根本不晓得自己怀了三胞胎。

“无国界医生”开办的医院都是全免费的。在太多人需要救助的情况下,“无国界医生”只能够提供最基础的医疗服务。这里无法化验肝肾功能,只能够做血常规检验,甚至没有一台X光机。惟一的B超机则是大宝贝。B超机刚开始被当地人神化。许多妇女蜂拥而来,做完B超,通常感觉都好多了。

利比里亚的“中国白人”

“充分利用资源,无论是物力还是人力。”这是屠铮在“无国界医生”医院里工作最大的感受。屠铮曾经去参观利比里亚一个较大的国立医院,那里有七八张产床,一个月顶多接生200个孩子。Benson医院,只有3张产床,一个月差不多要接生400个孩子。

“无国界医生”给大家配备手机,有急症打电话呼叫,百分之七八十的晚上会有事情。屠铮觉得前半夜被叫醒是幸福的,如果是后半夜叫醒,只能在医院里熬通宵。她最长的一次曾连续工作36个小时。

屠铮不怕劳累,怕的是无能为力。她有一次在手术室当场痛哭。一位利比里亚产妇大出血,造成凝血障碍,在有限的医疗条件下,屠铮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还是止不住血。“在中国还能做个栓塞,在那边不可能。当时觉得挺无助的,只能撒手让她走。”那位产妇最后缓了过来。

在维生器械匮乏的状况下,与死神拔河的挑战接连不断。6个月中,屠铮眼睁睁送走6个孕妇,还有数量更多的孩子――比她过去从医10年见证的死亡还要多。每当这时,屠铮就会不开心,最激烈的反应就是不说话。同事们都明白这种沮丧,通常会陪着屠铮聊会儿天,让她慢慢地缓过来。

在屠铮心目中,最大的酬劳莫过于病人的康复和同事的认可。Benson医院还有近300名利比里亚当地员工。他们一致认为“这个中国女人挺能干的”,常常叫她“White Woman”。这里人只分黑人和白人。

除了尽力做好诊治工作,屠铮开始训练利比里亚员工,比如教手术室的器械护士做流产手术。屠铮先挑出最灵光的、一点就通的护士,教会了最聪明的,再由她们去转教别人。屠铮先是自己在一边看着,做好准备有事就上;随着护士们的水准提高,屠铮渐渐放手。护士们逐渐可以独立操作了。这是屠铮在利比里亚感到最得意的事情。

全球一家亲

“有很多事情你不做,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你会从中受益到什么程度。”屠铮第一次出国行医,第一次踏上神秘的非洲,也第一次与来自不同国家的同事一同工作。屠铮说,在参与动机上,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并无分别。无论初衷如何,工作时,大家都不怕苦、不怕累、很投入,也觉得很有成就感。队里一些来自美国和德国的志愿人员,“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愁,就是设法抽一段时间,想就自己的所长帮助别人。”

屠铮的好友、一位来自新西兰的优秀护士,曾经得过新西兰国家奖,在“无国界医生”服务很多年了,在组织中“如鱼得水”。她的职责是管理护士,同时负责阻断HIV母婴传播项目。她对医师管得很严,比如谈话必须签字,必须保护病患隐私,虽然有当地员工不以为然,但她坚持要做到规范。

在周末,志愿人员的住地就成了各国的美食荟萃。屠铮还经常带同事去中国餐馆,那里有上海馆子,也有东北菜。她用中国话点菜,比如“地三鲜”。屠铮也会在吃饭时趁机培养“中国通”,比如告诉大家,中国人吃饭时很讲究坐的方位,哪个是领导的位置,哪个是埋单的位置,喝酒干杯时杯子要放低一点。

谁是下一个志愿人员

2007年10月,屠铮返回北京,回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的岗位上。她怀念做“无国界医生”时所收获的无与伦比的信任。将来是否还会接受“无国界医生”的任务,屠铮说要看机会。

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对“无国界医生”感兴趣。百度网专门成立了一个“无国界医生吧”,热心网友精心贴上了“无国界医生”的介绍,甚至包括“无国界医生”各种在大陆的相关消息。“无国界医生”广州代表处则如全球各地的办事处,有很多义工前来协助行政、研究和联系等工作。也有大学生趁着暑假每天来当义工。

“志愿精神是一种全球性的东西。”北京大学公共服务与社会管理研究中心主任丁元竹评价,随着中国越来越开放,社会越来越全球化,中国公民参与全球志愿服务的机会也将越来越多。(《中国新闻周刊》2008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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