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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保镖学院”学习

2009-02-12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说起保镖,一般人总会和墨镜、耳麦、不苟言笑、抱胸而立之类的形象联系在一起。本文作者作为美国政要保护学院的第一个中国学生,对于“保镖”的定义作了新解读。

“多功能”的晚宴

那天,我刚刚办好入学的各种手续,正在寝室收拾着东西,就被

告知,校方为我们准备了一个晚宴,晚上7点,地点在学校的多功能厅。

我赶紧翻箱子找衣服。之前学校发给我的资料上有涉及礼仪的内容,我仔细看过,参加这样的宴会需要穿礼服。我找出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和一条蓝色领带。

晚宴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和室友迈克搭伴朝宴会厅走去。迈克的黑色西服质地精良,十分贴身,他的脖子上系了个小领结,棕黄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我以为这个宴会是正式开学前的一个欢迎仪式,却没想到它竟是开学典礼。经过精心打点的多功能厅,看起来就是一个宴会大厅。我和迈克赶到时,厅里已聚集了很多人,个个举止优雅,风度翩翩。

在我的印象里,开学典礼总是相当严肃,领导不苟言笑,学生一本正经。可政要保护学院的开学典礼却是十足的绅士聚会。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都很放松,交谈着,微笑着,一点都不拘谨。看着他们,我也放松起来,跟着迈克尝试着融入这新的生活。

迈克告诉我,我们这一届总共有三十多个学生,大部分来自美国和加拿大,还有一些从欧洲来。从亚洲来的只有两个,除了我,还有一个斯里兰卡人。

开学典礼在友好的氛围下开始了。校长科贝茨博士向大家介绍学院的历史。我才知道,政要保护学院建立于1972年,招收世界各地有志于成为“个人保护专家”的人。正说着,他笑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李,是我们学院建立以来,第一个来自中国的学生。”

大家把我围住,不停地问问题:“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只好告诉他们,我来之前在中国做保镖,我想通过专业的国际化培训,提高自己的职业素质。

就在晚宴结束前,我才知道,原来和西点军校类似,这个晚宴竟是一场入学测试。晚宴上,老师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学员,在心里对学员进行评估。我们被告知,评估的内容包括着装、言谈举止、个人修养、沟通能力。学员们也在互相观察。我的同学都有很高的素养,他们待人温和、谦逊,眼里笑意盈盈,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其中一些人有着令人羡慕的高学历,这和国内的保镖行业大有不同。在我心里,“保镖”一直都是一个刚性十足的词汇,但现在,我看到了它温雅的一面。

深夜,第一课

晚宴结束了,我开始感到疲惫,从坐飞机到现在,我还没有踏踏实实地休息过。来美国这几日,我不停地做这做那。回到宿舍,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李,我们走吧。”迈克拿了教材和笔记就准备往外走。

“迈克,你要去哪里?”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迈克听了我的话,停了下来:“李,难道你不上课吗?”

上课?我看看表,就快到晚上10点了,要上什么课?难道是夜战训练?我被迈克弄得一头雾水。

“你没看到课程表吗?我们的第一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再不走就迟到了。”迈克很着急。

我掏出口袋里的课程表,这才发现晚上7:00开学典礼,晚上10:00理论课。我错以为是第二天上午的十点了。我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拿了教材和笔记和迈克往教室跑。我们赶到教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我刚刚才结识的新同学。

10:00钟到了,我在政要保护学院的第一堂课准时开始。

一个教官走了进来,他给每人都发了一个写着各自名字的桌牌,要大家将它放到自己要坐的位置上。等大家坐好,他又给每人发了一份合约。我大致浏览了下合约,发现这是一份安全保密协议。它大致涉及两方面内容,一是告知学员训练中有可能遇到的危险,提醒学员在危险发生时应怎样配合校方工作,发生意外后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二是告诉学员,要对学校的一些课程的教学以及资料保守秘密。

见大家都签完了合约,又有一些教员走进教室。他们中有年轻健壮的小伙子,有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有胖胖的中年男子。他们没有说自己是谁,而是径直走到教室后面,似乎是来听课。我刚想问迈克他们是谁,课就正式开始了。

课的第一个内容是自我介绍。没想到老师第三个就点了我的名字。“李旭”,他用一种古怪的音调念着。我站了起来,尽量说得流畅自然。我告诉大家,我自幼跟祖父学习功夫,学过拳击,会一些摔跤,曾在中国公司里负责过保护工作。

我自觉这番自我介绍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可我一说完,同学们就开始鼓掌,大出我的意料。

我的老师们

来上课之前,我已经了解到,我的老师都是叱咤风云的保镖,有着让人惊叹的传奇经历。真的看到这些老师,我还是有些失望。

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们都是各个领域的高手。有个看起来很像俄罗斯人,他说话和善,人也好相处,他曾任教于美国最高警察学院,教授枪支类别、政要和要人保护,他还参加了全国很多关于警察和安全性的培训项目,也在欧洲和南非培训过个人保护小组。

格莱兹布鲁克先生就不一样了。他是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的行政助理,特别安全顾问。他最初在驻越南的美军服役,担任美国驻越南大使的安全护卫队队长,后晋升为大使个人安全保护小队的队长。西贡被攻陷期间,他顶着危险成功地协助大使从越南撤离。他整天阴沉着脸,是个难以亲近的人。在学校那么长时间,我从未见他笑过。在之后的训练中,他也让我们充分领教了什么叫“严师”。只要我们做错事情,他就会板起面孔盯着我们,再绕到我们身后,狠狠踹我们屁股。我叫他“蝎子”。

老师们做完自我介绍后,一个儒雅的老人走上讲台,正是科比茨博士。他告诉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外表、行为、举止、谈吐、风度能够更好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人,他们可以防止各种问题的出现,又能处理紧急、棘手的状况,那正是个人保护专家……第一节课正式开始了。

“参加晚宴时,男士要穿深色西装,女士则要穿晚礼服。对于男士,深色是最保险的选择,但要注意,正式的宴会上,你不能靠着装来凸显自己,而要靠修养……”

有意思的是,负责纠正我们保镖举止的,偏偏是看起来最阴沉的“蝎子”。“蝎子”在第一堂课上就嘱咐我们:任何学员上课时,都不许双手叉腰,不许将双手交叉放到胸前。如果你忘了他的嘱咐,他就会狠狠地踹你的屁股。

后来,我问迈克:“为什么不能叉腰抱手”。

迈克的话让我受益匪浅:“作为一个保镖,你不能表现出你的强悍。叉腰抱手的姿势有挑衅意味,也太张扬了,而挑衅和张扬都是做保镖的大忌。”做保护工作不兴“虚张声势”。袭击者,尤其是恐怖分子都是来真的、狠的。那些恐怖分子为杀一个人可以把自己都做成炸弹,他连死都不怕,你叉着腰凶着脸又怎么吓得了他?

动手,更要动脑

作为一个保镖,必要的时候,要知道对委托人提出要求,并坚持要他们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像美国总统,在安全方面也要听保镖的话。的确有总统喜欢突发奇想地做些冒险的事,但他们当中却没有人会和保镖对着干。美国的总统保镖有很大权力,他们可以直接对总统说“不”。

布什在参观马里兰空军基地时,天下起雨。由于风太大,他刚刚撑起的伞被吹翻了,他顶着雨,摆弄了伞好一阵,都没有将伞弄好。可尽管如此,也没见他的保镖有哪个腾出手来帮他撑伞。保镖不是保姆,保镖的两只手必须时刻准备好迎接危险。帮委托人提东西不是保镖的职责,还会妨碍保镖履行职责。但在国内,情况往往相反。保镖帮委托人拎一下东西倒是很平常的事,不帮反倒显得有些奇怪。

在国内,培训机构会将很多精力花在对学员身体素质的培养上与拳脚功夫的训练上。那个长得像俄罗斯人的老师告诉我们,要想成为一名高级保镖,能不能打是次要的。因为很多情况,并非你一身功夫能应付得来,你必须学会靠大脑化解危机。尽管在这个行业,强壮的肌肉不时地会派上用场,可是提供保护服务作为一种工作更是一件用头脑操纵肌肉的事情。保镖训练除了传授技术能力,使相关的人员在其所选择的行业能够正确发挥作用之外,还必须培养这个行业所需要的思维能力。

(《文汇报》2.3、4 李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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