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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前夕的清华教授争夺战

2009-05-28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北平解放前夕,华北地下党考虑到解放后需要人才,因此当务之急是把教授们留下。每个地下党员都接到了游说任务,每个教授身边都有几个学生或教师在暗中斡旋,教授们的思想动态被迅速传到河北泊镇解放区,华北地下党负责人刘仁听说,教授太太也跳起了大秧歌,当即开怀大笑。

1948年12月,局势日渐明朗,即便是

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人都已明了,蒋介石守不住长江以北了。不过,两党“隔江而治”的传言,依然蛊惑众人。

危城之内,每一个人都被推到十字路口,必须抉择走与留。无疑,这个决定将成为他们人生的重大转折,这同时意味着,选择一种社会制度、乃至一种生活方式。

陈寅恪的助理浦江清在日记里写道:“那时候,左右分明,中间人最难立足。”对那些只知学问不问政治的“局外人”、“中间派”而言,何去何从,最是难题。

当时,清华老师们见面,互相打听“走不走”,就像老北京的见面礼问“您吃了吗”一样自然。蒋南翔和钱伟长还特地组织了一个中年教授会议,专门讨论去留问题。

除个人抉择外,在国共的大对弈中,教授争夺战也成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试金石。

蒋家正在为败逃做准备,他们不光要带走故宫的古董字画、国库的金条珠宝,还需要一些知识分子来支撑门面,他们列出一份“抢救”名单,准备把大知识分子一网打尽。

12月上旬,南京政府派青年部部长陈雪屏到北平。梅贻琦请他吃饭,约了些清华教授作陪。饭局的目的,大家都已心照不宣。吃饭中间,陈雪屏果然宣布,南京派了一架专机,来接诸位先生,如果愿意去,就可以同他一起出发。“在座的人都相顾无言,不置可否”。

天将破晓,有些人非走不可,有些人欢欣鼓舞,每个人都必须抓住历史大势。

那时候,清华的民主墙上出现了挽留梅校长的大字报,语气恳切地称“南京政府将倒,不应使名流殉葬”。同学们排着长队到梅贻琦的住宅前,齐声呼唤挽留梅校长的口号。

私底下,地下党还派崔月犁登门拜访,诚意挽留。历史学家吴晗到解放区后,又特地从延安给梅贻琦发来电报,祝贺他60寿辰,并劝他留下来。

不过,梅贻琦早已做了出走的准备。早在11月28日,梅贻琦夫人携长女搭乘亲戚的飞机离开北平,飞抵广州,不久又去了香港。

一天晚上,校务会议在梅家开例会。散会后,别人都走了,梅贻琦把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冯友兰留下,对他说:“我是属牛的,有一点牛性,就是不能改。以后我们就各奔前程了。”冯友兰知道,这是最后的告别了。

冯友兰觉得,梅贻琦非走不可,是有政治上的“难处”。冯友兰没有走,于危难之时接掌教授会,毅然地肩负起“护校”的重任,把一个完整的清华交给了新政权。他说:“我之所以在解放时没有走,主要是由于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失望。”并劝其他人道:“不管哪一个党执政,只要能把中国搞好都拥护。”

浦江清也没有走,他想的是,“学校是一个团体,假如多数人不离开,可保安全,并且可避免损失和遭受破坏。”

哲学家金岳霖的理由,则像他的性格一般率性,他自言“共产党毕竟是同胞,不是洋人侵略,还是可以接受的”。

陈寅恪随胡适被“抢救”到南京后,终究也没有走,他觉得自己与政治是绝缘的,只要避开战火即可。他再三说:“我不愿逃到台湾去依附美国。‘父母之邦,不可弃也!’”

1948年12月21日,第二批被“抢救”的学人由梅贻琦率领,到达南京。梅贻琦一下飞机就抱怨“市内新机场跑道太软,只能载重三千磅”,似为不能多载几人而惋惜,其实,清华大学除外文系主任外,没人愿意随行。

被列入“抢救”名单的人,大多不愿跟国民党走。有一天,蒋介石派了5架飞机到机场,却应者寥寥,反而是家在南方的讲师助教赶上了这次难得的机会,回家探亲。飞机还剩了不少空位,连北大教授袁同礼的老妈子也跟着来了。后来任台湾大学校长的傅斯年到机场接人,本以为会有许多“忠于党国”的教授下来,等了半天,却发现飞机上都是不相干的人。蒋介石懊恼不已,不得不停止了“抢救”。

最终,除了梅贻琦等几人离校外,清华269位教师留校等待解放。留下的教授们,草拟了一份《对时局的宣言》,在宣言上签名的清华教授有张奚若、曹靖华、李广田、费孝通、钱伟长、张岱年等37人。

后来,在一次有许多教授参加的招待会上,周恩来幽默地对刘仁说:“你把教授都留下来了,一个也不肯给蒋介石,难怪有人说你的名字是‘留人’(谐音)呀!”

(《北京日报》5.26 孙文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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