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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个爸”

2009-09-03 来源:文摘报  我有话说
我小的时候,全国人民都不太富裕。我家费了两年的劲攒了两百多块钱,结果让我跟同学摔跤的时候,一个“大别子”给“别”没了。那是全家人省吃俭用准备买缝纫机的钱。我爸怎么想怎么生气,怎么想怎么心疼,手里拎着一个笤帚疙瘩就追我。我觉得百分之二百的委屈,因为这个事儿不怨我。

同学跟我摔跤的时候,他不按

套路整,我本来已经把他摔倒了,可是他倒地上了还是不撒手,直到把我也拽倒为止。结果我胳膊肘不小心压在了他的身上。大夫说我把他的锁骨压骨裂了,我不知道啥是骨裂。可这家伙的骨裂让我家损失了一台缝纫机。我爸不管青红皂白,把我撵得满街跑,那天,我断定:我爸肯定不是亲的!

那个时代流行写标语,我决定写一条什么标语批评一下我爸。我在学校捡了一根粉笔头,在胡同里找了个僻静的墙角,义愤填膺地准备写标语。我开始想写“打倒范承业!”转念一想,这样写容易暴露目标,灵机一动,我在墙上奋笔疾书:打倒我爸!

我爸一如既往地上下班,对反动标语无动于衷。没有成果我是绝不甘心的,一计不成我就琢磨第二个计策。距离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皮鞋厂,仓库里堆着很多木头轴子,我觉得这是一个开展游击战的好地方,于是我选了一个傍晚,悄悄地溜进了这家皮鞋厂的仓库,躲在木头轴子里,幸灾乐祸地期待着“第二次革命”的成功。

东北的深秋已经很冷了,没多久我就冻得浑身发抖。我在仓库里找了一根草绳子,把草绳子系在腰上,但是寒冷还是难以抵挡……为了对战局的情况了如指掌,我悄悄地跑回家去,从后窗户向屋里看。

我看见我妈一个人坐在炕上抹眼泪。我爸、我哥还有我姐都没在屋,估计是找我去了。看来,情况比较理想,我原路返回了。我家住在铁路边上,漆黑的夜里,我独自走在铁道下面的枕木上。忽然,看见一个黑影向我走来,这个人可能是我爸,想到这儿我撒腿想跑,对方问了一句话,我一下子站住了。

“是小伟不?”那是地地道道的爸爸的声音,我犹豫了一下,说:是。我爸没吭声,却“哇”地哭了出来。我长到11岁,没听见爸爸这样哭过,心里顿时浮出一阵温暖:这人不是后爸,确实是我亲爸……

长大以后,每逢大事儿总喜欢跟我爸唠扯唠扯。记得,我连续上了几年春节晚会之后,接到了何老师写的小品《拜年》。我发现乡长这个人物比较单薄,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词。我爸爸看了剧本后说:“别在词上争了,还是排练的时候把人物演好吧。”接下来他给我讲了他们单位分鱼的事儿。他们工会一共十几个人,年底分鱼,有大有小,每到这时候,他都让别人先去挑,结果,剩下的往往不是最小的那一条。

我爸说:“你做事儿先让别人舒服,结果你也挺舒服……”当时我对我爸的话不太理解,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儿,我才忽然发现,我爸的话里竟有点老子的味道……

啊!后爸!亲爸!我的老子爸!

(《羊城晚报》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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