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作海和妻子李素兰

    “李素兰拿不走我的钱”

    在老王集乡，赵作海是乡亲们口中的“富人”，“65万，庄稼人赚几辈子也赚不到啊。”但他尽可能地节约：抽5元一包的红旗渠，买便宜的蔬菜，即使给刚娶的媳妇李素兰买金首饰，也只掏了5000元。

    有亲戚担心李素兰骗赵作海的钱，但赵作海对自己管钱的能力颇为自信，“李素兰拿不走我的钱。”李素兰要钱他从不多给，每次只给一二百元。家门钥匙有两套，赵作海并不给李素兰。

    飞去的钱财

    赵作海65万元的国家赔偿金，仍然“花得飞快”：给大儿子说媳妇办婚礼花了4万，自己置办家具家电花了1万，大儿子又从卡上取走了14万，2011年过年时，银行卡上只剩下40万出头。

    赵作海的账户几乎只出不进，家里九亩地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但收成一般。“他哪里还会种地啊，现在都是靠机器耕作。”赵作海的姐姐赵作兰说。

    赵作海算了笔账，九亩地一年种小麦和玉米收入不到一万元，除去成本，只能落个四五千。这笔钱他自己可以维持生活，但李素兰花销太大，他还是要“坐吃山空”。

    李素兰就是此时把“西部扶贫项目”介绍给赵作海的，这个传销项目需要的投资不菲，每个人份子都要3万多。在赵作海的妹夫余新方看来，赵作海绝对不会拿这么多钱给李素兰。

    但因为看重钱，赵作海被李素兰展示的“美好蓝图”吸引。李素兰和她的上线告诉赵作海，只要达到一定级别，月收入保证2万元以上，每月还有额外6000元奖金。

    今年3月，在赴宁夏贺兰县考察后，赵作海先后拿出14万元为自己和李素兰、还有她女儿交了“加盟费”。还花了1.4万元租了房子。

    “孟总(赵作海的上线)告诉我，等我上了平台，当了老总，名下有600个人时，我就可以领到行业的毕业证，还要去香港、坐飞机、喝茅台、吃国宴、抽中华。”赵作海说。

    这是赵作海可以想象到的“最好生活”。如果赵作海认字，会从报纸上看到要警惕类似的传销宣传，但他不识字。在监狱中，他也从未接受过防骗的教育。

    不管赵作海如何“吝啬”，他去年的65万，现在只剩下20万出头了。

    婚姻遇到危机

    在国家补偿金被骗的同时，赵作海的婚姻也遇到危机。

    “你今天要是出门，我们就byebye。”8月15日，李素兰对打算出门去郑州找公安厅反映传销情况、寻求帮助的赵作海喊道。

    赵作海回应道：“我就是要走！”于是李素兰拿了伞开门就走。为表示愤怒，赵作海坐车朝相反方向走。

    第一次见到李素兰，赵作海刚从监狱里出来一个多月。一天中午，一个穿裙子的高个女子拿着报纸来到他家。她从报上看到一张照片，河南省高院院长张立勇在向赵作海鞠躬，她希望通过赵作海来推动自己女儿的案子。

    赵作海立刻注意到这个女子“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李素兰和赵作海同龄，今年59，但和一般的农村女子不同，她穿高跟鞋、裙子，还化妆，显得格外时尚。

    李素兰向赵作海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她结过三次婚，都离了。最后一任丈夫把房子卖了，令她无家可归。她的小女儿因为婆家虐待而截肢，她四处为小女儿讨说法。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哭了起来。赵作海说，“我们都是苦命人，不如苦到一起去吧。”

    赵作海的亲戚们都不赞成两个人交往。“你看她穿个高跟鞋，嘚嘚嘚嘚，哪里像干活的样子？而且她什么来历你也不知道，别是个骗子。”

    令赵作海不开心的还有李素兰爱花钱。李素兰爱吃爱玩，也喜欢打麻将赌个小钱。因为给零花钱问题，两人总发生争执。

    8月中，赵作海从媒体确认自己上了传销的当，17万多的钱可能打了水漂，放声大哭。

    被吞噬的亲情

    赵作海的近亲很少，只有姐姐、妹妹和叔叔。他入狱后，姐姐和妹夫帮助他照顾没被前妻赵小齐带走的两个孩子。

    赵作海出狱后，新房还没建好，就住在妹夫余方新家里。在余方新看来，这份在艰苦环境中保持的亲情，在赵作海“过上好日子后”，却断掉了。

    赵作海拿到赔偿金后，余方新算过一笔账，“这么多年不算养他家孩子，光是花在赵作海身上的钱就不下8000元，赵作海补偿我家也是应该的。”最终，赵作海拿了5000元给妹夫。

    叔叔赵振举也来找赵作海借5万元。赵振举认为，自己帮赵作海跑赔偿帮了不少忙，而赵作海却没有任何感谢的举动，只送了两只鸡。此后，赵振举再也不搭理斜对门的赵作海。“这是我的受罪钱，谁都不给。”赵作海说。

    得知赵作海和李素兰在一起后，赵小齐跑过来管赵作海要10万元抚养费，但赵作海认为，四个孩子，他和赵小齐一人负担两个。虽然他没有抚养长子和次子，但那是客观条件所限，赵小齐没资格要抚养费。

    赵作海出狱后，大儿子赵西良立刻请假回家。赵作海很快为赵西良张罗了个漂亮媳妇，还把政府给他盖的二层小楼送给儿子住。去年10月，赵作海发现赵西良偷偷从他银行账户上取了14万元，气得把儿子臭骂一顿，还怪罪妹夫余方新，认为是余方新把密码告诉了儿子，于是和妹夫也断绝了来往。

    赵作海威胁赵西良不还钱不许他住小楼。赵西良托人带了张卡给他，赵作海满心欢喜去取钱，发现卡里只有100元。今年过年后，赵西良未再和赵作海联系。

    (《新京报》8.24 孔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