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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在河南兰考县的一场火灾，让曾经因为收养孤残儿童而蜚声国内的“爱心妈妈”袁厉害站在了聚光灯下。
七个曾经鲜活的生命，炙烤着“名人”袁厉害和她的民间收养行为，也拷问着政府在弃婴救助上的缺位和监管不力。
火 灾
1月4日早上，袁厉害的女儿杜鹃（音）和老公一起送侄女去幼儿园，回来时看到附近冒烟。“别是‘小孩儿那儿’着火了吧？”杜鹃说。
身怀六甲的杜鹃让丈夫去救火，自己跑回来搬救兵。听到这个消息，超市、电料店的老板纷纷去救火。但是寒冷天气把水管冻得结结实实的，根本没有水。人们从较远的地方拎水过来，但屋内的木床、被褥都是易燃物，相对于迅猛的火势，真的是杯水车薪。
袁厉害的外甥女大霞说，杜鹃的老公披着湿被子冲进去，抱出几个孩子，但是准备再冲进去时已经来不及了。一些腿脚不好的、年龄太小的孩子，被大火吞噬了。
事发时，袁厉害在送几个孩子去上学。杜鹃给她打电话，只说“小院儿着火了”，她没仔细听妈妈怎么说，“感觉特别着急”。
在紧挨着火灾现场二三十米外，是袁厉害家的另一处房屋。自盖的五层楼内，居住着两个儿子的两家人，袁厉害也时常来住。
据河南省消防总队有关人员介绍，7名遇难者均为窒息死亡。至于火灾发生的具体原因，尚待技术鉴定和进一步调查。
能 人
在兰考县城，袁厉害是名人，也是公认的好人、能人。在他们的印象中，袁厉害性格爽快、大大咧咧，让人信赖，“很像北方人”。因为收养孤残儿童，在兰考的大街上，随便问一个人，基本上都知道袁厉害。
她不仅收养孩子，也帮助其他的人，包括老头、老太太。“上次有个老人被撞了，无人管，她把老人送到医院，还掏出500块钱救助老人……”
“对他人的求助，她总是很热心地给予帮助，也都能办成，像办身份证、上户口什么的。”袁厉害也因此被人认作能人。
在兰考县城，许多人提起袁厉害，都竖起大拇指。“那些孩子没人要，要不是袁厉害收养，哪儿有活路啊！”
领养孩子的一二十年来，袁厉害也艰辛异常。最近一段时间帮袁厉害照顾孩子的崔大姐说，与袁厉害相识20多年，当年她在一家敬老院工作，袁厉害带着“一嘟噜一嘟噜”的孩子去养老院，捡拾挑剩下的捐助衣服给孩子穿，也不管是否合身，保暖遮羞就成。
崔大姐说，因为穷，袁厉害收养的孩子和其他孩子比，吃穿用度会差很多，但是和她的亲生孩子相比，孩子们吃的穿的都一样。“她自己亲生孩子的棉裤，也都咧着大口子不像样。”
袁厉害收养的很多孩子中，一些孩子长大结婚离开。她姐家的女儿大霞，就嫁给了她收养的一个孩子，既是袁厉害的外甥女，也是儿媳。
大霞告诉记者，老公大勇在之前也是被人收养，但是不爱待在那个家，就到处跑。小学毕业那年，跑到当时开食堂的袁厉害那里，从此就待了下来，“要是对他不好，能待得住吗？”
崔大姐说，袁厉害对孩子很大方，对自己却很吝啬，甚至不舍得看病。袁厉害患有高血压，心脏也不好。不久前，崔大姐陪着袁厉害去郑州看病，一听说拿药需要700多元，扭头就走了。但是她给孩子看病却不吝啬，此次死于火灾的老五，之前因为疝气动手术，花了六七千块钱。
兰考县人民医院旁边的“新世纪”超市，是袁厉害的“提货点”。孩子需要奶粉、纸尿布，没有钱她就去新世纪赊账，回头有钱时再还上。店长说，“前几天还了1000块，现在还欠300块钱呢，”不过她表示，袁厉害这个人不赖账。“孩子要什么买什么，一点都不小气。”
亲 子
被问到袁厉害收养孩子的事情时，袁厉害的小儿子杜鸣眉毛一扬，“不知道，我几乎不过去”。问到他妈妈的一些什么事情时，他回答得也很干脆，“不知道，我们很少说话。”
其他知情亲友也证实，杜鸣说的也是实情。
因为收养孩子，袁厉害没有时间照顾亲生儿子，就把出生不久的杜鸣送到了河北丈夫老家。打记事儿起，杜鸣就跟伯父、伯母一起生活，直到12岁那年，伯父去世，伯母带着堂妹和他回到兰考生活。
在杜鸣的记忆里，12岁之前妈妈没有去看过他。他自己来过兰考两次。一次是7岁那年，来到后和哥哥住在一起，妈妈因为忙碌也没有给予特别的关爱；一次是9岁那年。
十多年仅有的两次接触，以至于杜鸣12岁回到家，感觉“自己才像是领养的”。
4日早上房子着火前几天，袁厉害河北婆家的老人去世，丈夫、儿子去奔丧，“要是他俩没回老家奔丧，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家人说。
收 养
就连袁厉害本人，也无法准确说出她曾经收养了多少个孩子。媒体公开报道的统计数据是，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现在，在县人民医院门口摆地摊的她前后收养的弃婴共有近百个。
这些孩子都称呼袁厉害为“妈妈”，她的家被称为“弃婴王国”，她也被人称为“爱心妈妈”。不过另一面，她借孩子之名敛财、涉嫌违法、收养的孩子生存环境脏乱差等质疑之声也时有传出。
兰考县民政局党组副书记李美娇告诉记者，早在几年前，民政部门就注意到这种说法，并对此进行了调查。“但目前为止，并没有掌握这方面的证据。”李美娇说，“初步推断，有的家庭从这里收养子女，借机给点类似奶粉钱的补偿，这样的情况可能存在。”
1966年出生的袁厉害育有二男一女，后均成家独立生活。从法律的角度说，“袁厉害式的收养”一开始就与国家的相关规定存在抵触。
兰考县主抓民政的副县长吴长胜表示，袁厉害从1987年开始，就往家中抱被遗弃的婴儿，其行为是一种关注民生、关心弱势群体的行动，是一种珍惜生命的行动，是一种社会责任担当的爱心行动。“在这种情况下，民政部门默许了这种行为。”
吴长胜说，考虑到她的实际经济能力，考虑到这些孩子的生存需要，民政部门先后为其家庭办理了农村低保，公安部门给部分被收养人员办理了户籍手续，这些举措有不符合有关规定的地方，也形成了认同的事实。据李美娇介绍，享受低保的人包括袁厉害夫妇和她收养的18个孩子，为每人每月87元，属低保二类标准。
但李美娇和其他政府官员都否认了“非法收养”的说法，把这种收养称为“私自收养”。而此前，兰考县民政局局长杨佩民表示，袁厉害属于违法收养。
(《北京青年报》2013.1.6 奚宇鸣 高淑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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