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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研究的新视野

2010-01-07 10:44:46 来源:博览群书 ○王? 我有话说

长期以来,中国文学被人为地分成古代、现代两大板块,这固然可以使文学研究更加专门化,但却造成了现代文学和古代文学研究的某种割裂。在大多数学者眼里,中国现代文学是以现代性追求呈现出新的文学特质,与西方文学的

因缘更密切,而对中国古代文学却继承得少。也有一些学者注意到现代文学与古典文学传统之间的关联。如陈平原说,中国现代作家“幼年时代熟读经史、背诵诗词以至明里暗里翻看《三国》《水浒》《红楼》《聊斋》,似乎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功课或没有功利的娱乐,并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写作技巧;而青年时代如痴如狂地啃外国小说,却颇具学习借鉴之心”。(陈平原《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P142,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他们虽不愿承认传统文学对他们创作的示范、滋养作用,但由于文学传统对作家创作的影响往往是潜在的,因此甚至连作家自己都难以觉察。近年来,章培恒等学者呼吁要重新确立中国文学研究的新视野,将中国文学的古今打通,是颇有见地的。

叶永胜以打通中国古代现代文学的观点,认为需要把古代文学和现代文学关联起来考察,否则难以发现文本产生的某些历史渊源及其历史必然性,文学发展流变的一些内在脉理就会被忽略、被掩盖。《家族叙事流变研究》一书打破文学史人为分割为古代文学、现代文学的研究格局,以中国文学史上描写家族生活、追溯家族历史、展现中国人家族性生存的叙事文学为研究考察的对象,将古今不同时段的家族叙事视为同一个叙事类型,揭示家族叙事的发展脉络和各阶段的叙事形态,展示家族的形象变迁,考察各时段的主题建构与叙述话语流变,描述家族叙事传统的构型、流变机制与形态、叙事传统的当代转换和重建,撰写一部家族叙事在思想内容与艺术表现形式上不断创新、探索的“发现史”、“继承史”。这一研究视野和方法为家族叙事知识谱系的延伸与拓展打开了新的视角,对象隐蔽的、内在的、深层的信息被显露出来,现代家族叙事艺术的古典传统的血脉因子和精神渊源也得以被揭示。

作者认为,家族文学叙事的演变最能揭示中国文学的古今演变状况。现代家族文学在取材、家族人物结构设计、叙事结构安排等方面都有着明显的古代家族叙事的痕迹。当然,现代文学又取法西方文学,模仿运用现代性叙事技巧,力图拓宽叙事手法,尤其在主题的开掘、思想意识的递进、叙述视角和语言方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些接受与嬗变必须放到古今文学演变这一坐标系中来描述和评价,剖析古代家族叙事中哪些元素通向现代(未来),哪些在历史发展中被淘汰,哪些是新出现的因子,它为何在这个时期出现以及有何意义等,这样就把隐藏于众多文本中的家族叙事的变化发展这一轨迹鲜明地显露出来,对于叙述史上出现的每一文本在历史中的地位、意义作出整体性评价。尤其是在这一坐标系统中,能够弄清转型期家族文学的接受与超越,看到传统叙事的衍化和更新,经典文本的传播与接受,并对古典文本做出现代性阐释,从而证明家族叙事文学的繁华不歇、历久弥新。

该书绪论部分考察了家族观念对中国社会、中国文化、中国文学的影响,梳理了家族在中国历史上的演变、家族形象的变迁;然后对于研究界长期以来概念使用上的混乱作了一番清理,厘辨、考析了“家族文学/小说”与“家庭文学/小说”的区别,界定了研究对象的特征、范围。

在主体部分,作者对家族文学发展演变的历史轨迹作了清晰的描述。全书共8章,其中家族叙事的“滥觞”、“构型”、“叙事范式的成熟”、“现代转向”四章论述了家族叙事的萌芽与古典家族叙事的发展演变;第五六两章以“现代性”、“革命性”两个关键词论述20世纪前80年家族叙事的流变;第七章从四个角度对世纪末家族叙事进行了论述。学术界研究家族小说,一般多从《金瓶梅》说起,再往前一般追溯到唐传奇。在这本书中,作者探溯中国家族叙事的源头,认为在远古神话与先秦史传中就已经有了萌芽。神话传说中神的谱系化叙事与史传中着眼家族兴衰、世系传递的叙述,无意中奠定了后世叙述家世以及叙事写人的传统。随后作者论述了唐宋传奇话本与元代家长里短剧对家庭题材的演练,它们为家族小说的出现创造了条件。作者还突破了雅俗对立的研究格局,对明清时期的“家将小说”也予以充分关注,对“杨家将演义”等通俗讲史文本滚雪球式的发展演变轨迹进行了梳理,着重指出同题材的话本、戏曲对最终成书的影响与作用,并论述了此类小说对后世家族叙事文学的影响。

作者在分析每个阶段叙事的流变时,都对该阶段家族叙事的特征予以总结归纳,对其阶段性有较为准确的把握。特别是前后叙事文本之间的继承关联性,给予了较为具体的分析,使人对家族叙事的发展流变有了清晰的认识。在这样的考察中,有些以前学术界并不重视的文本,在叙事流变的链条上显示出了重要性,如《花柳深情传》等;而有些文本,则与研究界给予的较高评价难以相符,如一些现代家族小说。这不是作者的标新立异,而是以大文学史的眼光考察、分析的结果。在文本分析上,作者对古典叙事文本多做个案分析,比较具体,而对现代叙事文本则予以综合分析,这也与作者的大文学史意识有关,他尤其重视创作类型或现象的发生学研究。

该书的最后一章,则从叙事话语、叙事视角、叙事结构等角度论述家族叙事的古今演变,取一种综合比较的视野;作者还以世界文学的视野对中国家族叙事进行了批评,指出浮华表象下经典的缺失。

在学科研究越来越细化、条块分割趋势愈发凸显的研究现状下,该书采取宏观视野与微观分析相结合的研究思路,为中国文学古今演变研究做了比较切实的工作,同时也提示了一种文学史研究与书写的范型,丰富了文学史的研究格局。

(本文编辑 杨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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