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扇作为文化人的“袖里雅物”，出没于各种雅集场合，既可表意，又可遮羞。我画扇、藏扇，只是兴趣所趋而已。2009年国庆长假时间，收到了黄沂海兄快递来的新著《扇有善报――阿海笑侃私家藏扇》，当即烹茶一壶，先睹为
阿海，大名黄沂海，作家兼收藏家，银行高级管理人员，上海市银行博物馆馆长，《行家》杂志的副主编和《银行博物》的主编。近年来出版了《笑看金融》、《笑问财缘》、《笑点赢家》等三部大作。他写的书，内行看了觉得亲切、到位，外行――比如我，看了就觉得自己太笨，但又好像机会就在眼前。
现在，《扇有善报》一书带着油墨香展在我眼前。果然是阿海风格，嬉笑嘲怨之间，就把让人艳羡的传奇故事娓娓道来。
收藏，缘于童年的梦想
阿海对我说，他收藏书画扇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兴趣早就萌芽于心了。小时候家里没有空调，电风扇也是稀罕物，露天纳凉只能靠手中的蒲扇。读闲书时，读到四大古典名著里有关于扇子的描写特别生心，比如《西游记》里有孙悟空三借芭蕉扇，《红楼梦》里有晴雯撕扇，《水浒传》里有蒋门神用蒲扇驱暑赶蝇，《三国演义》里有诸葛亮羽扇纶巾的翩翩风度……当然，扇子还引出一幕幕人生悲喜剧，如孔尚任缠绵悱恻的《桃花扇》。由此，他对扇子产生了进一步探究的兴趣。
长大后，特别是参与创建银行博物馆的经历，使黄沂海对旧物，特别是凝结着文化人审美理想与笔墨情趣的书画扇情有独钟。“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爱”，爱扇藏扇，为扇痴狂，就成了阿海的写照。
阿海收藏折扇，不看重作者是否有名头，而在乎扇子是否有说头，这个“说头”，就是每把扇子的收藏故事。一年多来，阿海忙里偷闲，以扇会友，以扇养心，集藏了一百五十把扇子（包括扇面），其间既有名声赫赫的书画大家，也有初出茅庐的丹青后生。集成一定规模后，他就将收藏故事用尽可能风趣的笔调，记录成文，以飨同好。
阿海说：“我不在乎我的藏扇价格今后能否扶摇直上，即使没有任何回报，这其中的故事也是一笔可观的财富。我相信‘扇有善报’，善在过程，善在心情，扇哉、善哉！”
结缘，陪同老画家写生
收藏书画扇，肯定会与书画家打交道，在寻访名家书画扇的过程中，阿海也与书画家们结下了广泛的艺缘。真正让他醉心于扇画而一发不可收拾的，当属贺友直先生的《小二黑结婚》。
这是阿海收藏的第一幅扇面。上海举办扇文化博览会，前三届他都因为公务繁杂而失之交臂，到了2008年已是花开四度，他终于抽出时间携友人前往赏宝。一进门便看到贺友直的扇画《小二黑结婚》，但见小小扇面上人物众多，各显神貌，造型精准，妙趣横生。阿海对贺友直的作品是很佩服的，决心斥资购藏。但是贺老名头大，画作价格已被市场炒至很高，一把扇子可抵四五台空调。阿海毕竟靠工资搞收藏，犹豫之间，在溽暑熏蒸的气氛中居然三进三出会场。如此这般折腾，大概是感动了主办方，一阵勾手谈判，终于得到折扣。这次觅宝，令阿海在“赏心之乐”的同时也尝到了“切肤之痛”！
阿海为何对贺友直的作品如此钟情呢？原来他小时候看连环画时，就知道贺友直是一位杰出的连环画家，他的《山乡巨变》、《李双双》、《十五贯》、《小二黑结婚》等，构图饱满，笔法细腻，即使不读文字脚本，也能从画里看出连贯的情节，令他佩服之极，并由此萌发了学画的念头。长大后他虽然没有当成画家，却与贺友直先生结下了不浅的缘分。1999年，中国工商银行上海市分行想出一本宣传连环画《小浦东购房记》，为把错综复杂的业务流程，演绎成生动活泼的故事，阿海一气呵成写出了脚本，并登门拜访，恳请贺友直先生来画插图。
贺友直虽为海上名家，创作态度却十分认真。应承下来后，他就拿着傻瓜照相机，到银行拍摄场景资料，亲身体验办理住房按揭的业务流程，悉心捕捉每个细节，以求画出原汁原味来。因为故事里有个主人公是邮递员，他还特意向出版社打了介绍信，去居家附近的邮局实地写生，连邮递员骑的脚踏车也照实描摹下来，作为画稿的素材。阿海全程陪同贺友直先生写生，老画家一丝不苟的创作态度令他深为感动。所以，阿海志在必得地购藏贺老的作品，也是出于敬仰。
韩氏三进士，王门祖孙仨
韩敏、韩伍和韩硕是海上画坛的“一门三进士”。阿海收藏书画扇，也瞄准了这三位“进士”。韩敏、韩伍的扇面，在书画市场上并不鲜见，而老幺韩硕很少画扇面，市场上也物以稀为贵，阿海寻觅多时仍不得见。后来在朋友的引荐下，他前往位于莘庄的韩硕工作室当面请教，终于圆了韩家兄弟扇画聚首“扇有善报斋”的梦想。
拜访韩府，闲谈中，阿海得知，韩先生当时正在为赶制巨幅作品而昼夜挥毫，这幅为国庆六十周年献礼的红色题材画作《南昌起义》，已被国家美术馆列入收藏对象。看到阿海非常真诚的脸，韩硕还是答应下来，并买了一叠空白扇面，反复试笔推敲，待到灵光乍现，一气呵成地挥就一幅《祝福图》。此扇面笔墨处理轻松随意，方寸之间营造出恬淡清雅的意境，令人久久回味。
当代书画家中，阿海还集藏了吴湖帆、程十发、何香凝、沈尹默、申石伽、谢稚柳、钱松岩、陆抑非、陈从周、丁辅之、吴琴木、俞云阶、胡问遂、韩天衡、吴野洲、田恒、赵丹、王宏喜、任政等名家作品，其间的辛苦，只有亲历者才能体会。
为了集齐王个?、王公助、王葵祖孙三代的扇面，他差不多跑遍了沪上各大画廊。王个?的成扇《天中丽景》，是阿海在崇源拍卖会上撞见的。这柄扇子在拍卖会上引得买家你追我赶互不相让，阿海豪气勃发，经过与别人十几个回合的较量，最终花落手中。不久后，他在一家画廊里邂逅王个?长子王公助的成扇《明珠滴露》，一询价，价格只有其父的十分之一，马上不动声色地买下。王公助的扇画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但寻求他的儿子、也就是王个?长孙王葵的扇画，就颇费周折了。阿海先是托苏州的朋友四处打探，无果，后来在网络上众里搜寻，发帖求购，也未能如愿。一次偶然的机会，在朋友帮助下终于收到了王葵的扇画《莲塘秋实图》，实现了祖孙三人跨越时空的“纸上接力”。
得失之间皆平常，抄底也有意外时
探囊取物总是欢欣喜悦的，失之交臂则让人耿耿于怀。阿海也有这样的经历，2008年底在朵云轩他看到钱行健的一柄书画合璧扇，画面扬笔墨绮丽之清秀，书法得气韵高古之质朴。再看标价：一万元。阿海当时手头有些拮据，不忍下手。等到过年领到发下的“红包”，马上奔到朵云轩，但时不我待，钱行健的这件扇面几天前被人捷足先登。阿海在店堂内直呼胸闷！
不过后来的一个机会被他逮着了。博古斋推出老作家庄辛、代?藏画拍卖专场，这对伉俪在笔耕之余，雅好丹青，与许多知名画家交往甚密。他们拿出的私家珍藏货真价实，多为精品，令买家垂涎欲滴。翻看拍卖图录时，阿海发现钱行健有一件扇画《梅花香自苦寒来》上拍，阿海心想此次断不可错失良机。于是到场参拍，心理价位定在一万元，谁料最后竟被他以3200元一举拿下，赛过捡到皮夹子，心里乐不可支。
阿海在这本《扇有善报》中还以独特的方法向前辈大师致敬。他自己画了一把扇子放在书的最后一页，题目是《申江风情录》。扇面上列了一干老上海人物，都是大家熟悉的邻家前客堂伯伯，亭子间嫂嫂等，在马路边做买卖，讨生活，马褂长衫瓜皮帽的模样相当有趣。
打电话祝贺，阿海说：“不少朋友也说我把收藏文章写得这么好白相，有段子、有典故、有哲理，简直就是‘收藏圈里的周立波’！其实我写藏扇文章，并无效仿脱口秀的意图，我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对于扇画作者的来头、扇面诞生的背景，都要反复考证，以防讹传。只是在文字处理上，尽可能做得轻松时尚、生动活泼一些，祈望能将读者面从圈内扩展至圈外。我的扇文化收藏还只是刚刚揭开序幕，更多的精彩和感动，还等着我去体验与收获。”
（本文编辑 王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