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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开关(外一篇)

2001-05-10 09:32:00 来源:书摘 位梦华 我有话说

说到生态平衡,自然就会想到生物的繁殖。实际上,每一种生物,除了它在自然界中存在的天敌之外,还有一种制约因素,那就是它们的生育能力。仔细观察一下生命世界,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实,即愈低级的生物,其繁殖能力愈强,例如细菌,可以以极快的速度分裂着。而愈高级的生物,其繁殖能力就愈弱,例如人类,那繁殖能力,比起细菌来,何止相差十万八千里还有,一般而言,植物繁殖能力强而动物繁殖能力弱,食草动物繁殖能力强而食肉动物繁殖能力弱。由此可见,自然界似乎也在进行着计划生育,即给每一种生物规定一种数量限额,我们不妨把这叫作“生命开关”。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先到非洲草原上去看看。在那茫茫的原野上,可以看到,几头狮子或一群鬣狗,追着成百上千头野牛或斑马仓皇逃窜,最后被吃掉一个,其它的则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低头吃草,各干各的事。过不多久,又会悲剧重演。然而,你可曾想到,这样的生死搏斗已经持续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年了。按理说,即使再笨的生物,也应该能够从中吸取点教训,总结点经验,不用说尖牙利爪,去和天敌抗衡,就是大家齐心合力地向狮子或鬣狗冲过去,也会把它们踩成肉泥。但是,野牛和斑马们却不懂得这一点,而是一直这样地被人家吃下去,它们惟一对抗的办法,就是多生育,好似它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让狮子和鬣狗们填饱肚皮。
  
  如果能有机会到北极,就更加有趣了,这儿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态系统。因为地下是几百米厚的永久性冻土层,像石头一样坚硬,树根扎不下去,所以没有树木,只有野草,形成一层薄薄的草皮。由于夏季短,温度低,所以野草的种类也很有限,而且生长缓慢,因而不可能养得起像非洲那么多的食草动物,只有旅鼠、野兔(数量有限)、驯鹿(来回迁移)和麝香牛(几近绝迹)。其中旅鼠是北极最重要的食草动物,因为它必须为鼬鼠、狐狸和雪?等提供口粮。在这里,大自然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如果旅鼠多了,就会把草吃光;如果旅鼠少了,鼬鼠、狐狸和雪?就会饿肚子。那么,旅鼠的数量维持在怎样的水平上为最好呢这是非常难以确定的。于是乎,大自然想出了一个绝招,就是赋予旅鼠以极强的生育能力,但又不让它经常使用这种能力。当然,最后倒霉的还是旅鼠自己。
  
  旅鼠每窝可以生十几只,20天就可以成熟,接着开始生育。如果让它们放开繁殖,一年下来,从原先的2只就可以变成后来的几十万只。这时候,你再到北极草原上去看看,到处都是旅鼠在忙忙碌碌。但是,本来就生长期很短、生长量很小的北极草原植物,哪能够它们吃的呢所以只好集合起来去自杀。它们常可形成几十万只的浩荡队伍,逢山过山,遇水涉水,碰到任何东西,甚至包括汽车,也敢于发起攻击。最后的归宿则是大海,它们会奋不顾身地跳将下去,抱成一团,使那汪洋之中到处漂浮着殉难者的尸体。这种景象在挪威、芬兰、瑞典、俄罗斯和阿拉斯加都曾经出现过。例如,据记载,1888年5月下旬,就在阿拉斯加的巴罗角,旅鼠从东南方向来,开始不多,只有几群,后来愈来愈多,集成浩大的队伍,直到看不见地皮,过了整整4天,延绵十几英里,向着大海的方向奔去。它们先是站在冰上,最后就跳下水去,向着大海游泳,直到淹死为止。而在挪威,有人曾经看到,正在运动着的旅鼠队伍尖叫着,敢于向任何移动着的东西,包括人、驯鹿甚至公共汽车进攻。有的甚至能咬死比自己大许多倍的黄鼠狼。早在1532年,就有人发表文章,对旅鼠的奇怪行为进行了描述和报道。因为旅鼠繁殖得实在是太快了,人们以为它们是天兵天将,自天而降,所以那时候传说,挪威北部曾经下过旅鼠雨。因此,旅鼠自杀之谜则成了自然界的一大奥秘,可以作为生命开关的最有趣的例子。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旅鼠都加入到自杀的队伍,总有一些狡猾的家伙悄悄地留了下来,继续繁殖。当然,这也是绝对必要的,不然的话,如果大家傻乎乎地都去自杀了,岂不就会断子绝孙,世界上也就不会再有旅鼠了,北极的生态平衡也就没有办法维系了。
  
  奇怪的是,旅鼠并不是每年都这样大量繁殖,而是周期性的,有大年小年之分。小年的时候,旅鼠生得很少,在草原上走很久,都不见得能碰上一只。每逢这种年景,狐狸和雪?等可就惨了,它们不仅自己忍饥挨饿,而且还危及到子孙后代,只能少生甚至不生。例如,在阿拉斯加北极这里,最近几年旅鼠一直很少,致使狐狸数量大减,而雪则基本上看不见了。
  
  这种奇怪的生命开关不仅发生在旅鼠身上,狐狸也是如此。在旅鼠放开生育的大年里,由于食物充足,狐狸也会大量繁殖。但是,当它们增加到一定数量或密度,足以威胁到生态平衡时,就会得一种奇怪的病,叫作“疯舞病”,得了这种病的狐狸会疯狂地跳舞,直到累死为止。
  
  于是便产生了一个问题,就是,到底是谁在控制着这种生命开关呢?或者说,到底有没有上帝?因为,按理来说,旅鼠这种小小的东西,从外表上看起来,与其它地方的老鼠没有什么两样,那么为什么只有在北极的老鼠才有如此惊人的繁殖能力?而且,既然有了这种能力,为什么又不充分利用,而是过一些年才来一次?事实上,即使在大年,旅鼠虽然很多,但也不至于把北极的草都吃光,那么又是谁命令它们去自杀的呢?据观察,旅鼠们开始时并没有迁移的意思,只是在地上乱跑。后来不知是谁一声令下,它们便会集合起来,向着一个方向运动起来,队伍愈来愈大,沿途不断地有新的成员加入。而在迁移的过程中,它们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勇敢精神和组织纪律性,一往无前,任何东西都阻挡不住,即使遇到比它们大得多的动物,甚至人类,它们也敢于进攻,毫无畏惧之意。而且,大家的目标绝对一致,最后的去处肯定是大海,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那么,又是谁给它们规定的迁移时间、迁移路线和最终去处的呢?虽然科学家们已经研究了数个世纪,但这些问题始终未能得出一种令人满意的解释。最后,大家只好承认说,看来自然界中的确存在着某种生命开关,至于是谁、通过怎样的途径在掌握着这个开关,可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只好猜测说,也许真有个上帝在掌管着这一切,而这个上帝,可能就是大自然。
  
  于是又想到了我们人类,是否也有个生命开关掌握在上帝的手里呢当然有的。自古以来,人们就在试图制造某种长生不老药,但却从来也没有成功过。直到现在,虽然科学发达到足以上天,但长生不老药还是制造不出来。为什么呢?因为上帝不同意。不用说从700万年以前开始,就是从秦始皇起,如果人们能够长生不老,一直活到现在,地球上也早就被人挤满了,哪里还会有生态平衡而言呢?
  
  由此可见,就是从人类文明的角度来看,生命开关也是绝对必要的。
  
  

大自然的魔法

  
  说到生命的奥秘,最令人迷惑不解和高深莫测的,莫过于性了,而这往往又正是人们讳莫如深,羞于谈论的。但是,性恰恰又是构成地球上如此繁花似锦,丰富多彩的生命世界的基础。如果没有性,我们现在很可能还只是单细胞生物。
  
  生命之初,本来是没有性的,那些极其渺小的原始动物,只是靠细胞分裂来繁殖,使其数量不断地增多。但是,细胞分裂只能按原样复制,没有基因交流,只能靠基因突变即怪胎才有可能出现新的物种,所以进化起来非常缓慢,足足经过了几十亿年,地球上还是一些非常低级的生物,只能生活在海洋里。后来,大自然这个造物主大概等得不耐烦了,像这样进化下去,地球上将永远为一些低等生物所把持,于是便把同一种生物分成了雄雌,形成了一个对立面,使双方将自己拉链一样的基因链解开,各拿出一半来,形成了一个性细胞。两个性细胞碰在一起时,使两半拉链合在一起,这样便形成了一个新的个体,这就是有性繁殖。这一改动非同小可,把原本平平静静的生命世界闹了一个天翻地覆,到大约5亿年以前,地球上的生命终于来了一次大爆炸,演化出了形形色色各种各样复杂的生命形式。
  
  当然,与生物的进化一样,性的演化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总的来说,低等生物的性行为比较弱,高等生物的性行为比较强;植物的性行为比较弱,动物的性行为比较强。例如,水螅既可以有性繁殖,通过受精而生出小水螅;也可以无性繁殖,从身上长出一个芽来,先是靠母体的养料生长,然后则依靠自己捕获食物渐渐长大,最后脱离母体而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蚜虫也是一样,春天当它们从卵里孵化出来时,全部都是雌性的,却能照样繁殖,而且生出来的也都是雌性的。但到了秋天,当天气开始变冷,食物愈来愈困难时,它们便生出雄性的蚜虫,并与雌性蚜虫交配,但是生出的不再是小蚜虫,而是卵。当冬天来临,所有的蚜虫都被冻死了,卵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度过严寒,到春暖花开时则又孵出了一批雌蚜虫。就这样随心所欲,周而复始,一代代地繁衍下去。许多植物也是如此,例如土豆和一些果树,既可以开花结果,靠种子繁殖;也可以依靠根、茎或者叶子,只要环境适宜,就可以长出一棵新的植株来。
  
  说到植物,也许人们会问,植物还有什么性行为有谁看到两棵树抱着亲嘴或交配呢这当然没有。然而,植物不仅有很强烈的性行为,如果仔细观察一下,它们性器官的结构与动物的可以一一相对,非常相似。因此,17世纪末期时,西方有的植物学家便把植物的雌性器官同样用阴道、子宫和卵巢等,雄性器官则用阴茎、龟头和睾丸来描述。实际上,植物性交的过程与动物也是极为相似的,就拿米来说吧,其雄性器官高高在上,一旦成熟,则会像动物射精一样,把数十亿的花粉就像精子一样散射出来。下面的玉米棒子就是雌性器官,上面的每一根细丝则是一个阴道,一旦接收到花粉,就会通过它传送到下面的胚珠,受精以后就会结出一粒玉米来。但它们性交时是否也有动物那样的冲动和快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植物既无动作,也无表情,研究起来是很困难的。后来,到了18世纪,也许是出于教会的压力,对植物性器官的描述不再那样拟人化了,改成了一套比较文雅的字眼,例如把相当于阴门的部位改成“花头”,相当于阴道的部位改成“花柱”,阴茎改成“花丝”,精子改成“花粉”等。当然,这样的改动还是必要的,否则的话,当谈论植物的鲜花时,听上去倒像是在谈论男人和女人的生殖器,总是不大方便的。
  
  最使生物学家们感到极端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生物,当然人们观察的主要是动物,对性行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无限执著地追求和无与伦比的勇气,甚至拼上生命都在所不惜。按理说,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也无论是低等生物还是高等生物,性交的过程都是一种既费神又费力的艰苦劳动。例如,北极的雄海象,从秋天开始,一直到整个冬天,它们都在忙忙碌碌地寻找吃的,积蓄能量。春天一来,冰雪消融,它们就会爬上岸来,占领地盘,招收妻妾,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不吃不喝,轮流作战,一面还要随时防备第三者来插足,辛苦之状可想而知。在这段时间里,每头公象的体重平均下降一吨多,到交配期结束时,它们一个个都精疲力竭,垂头丧气,行动迟缓,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大海里。同样的,性交对雌海象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由于生理上的需要,性交的当时,也许会有某种快感或刺激。但过后却要承担怀孕、生子和哺育后代等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如果按照生物的本能来说,看上去笨头笨脑的海象们,大概不大可能懂得传宗接代的重要性,所以它们完全可以采取独身主义,逍遥自在地过一辈子,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争夺配偶,对性交表现出如此大的兴趣呢其他动物也是如此,例如苍蝇,交配的时间最多只有几秒钟;而许多鱼类,交配时两性的身体根本就不接触,能有多大的快感呢它们同样也是乐此不疲,甚至豁出生命也在所不措。动物们在繁殖后代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崇高的母爱和无私的忘我精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科学家们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只好认为,这可能是大自然这个造物主对这些动物施行了魔法的缘故。
  
  于是又想到了人类。在生物进化的族谱上,人类是最后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当然,人类也是地球上一切生命的最高形式。因此,人类的性行为也是一切生物性行为的最高形式。那么,人类的性行为与动物的性行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研究的结果表明,人类的性行为与生物的性行为是一脉相承的,特别是与动物的性行为,特别是那些高等动物的性行为,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当然,人类毕竟是高智能的生物,所以从形式上来看,人类的性行为还是有其高明之处的,主要区别有两点:一是人类自从有了羞耻感以后,不仅把性器官,而且把性行为也掩盖起来了;二是人类把性行为的含义大大地扩大了,不再仅仅是繁殖后代的需要,而且也是精神的享受和交易的手段,这是其他生物所望尘莫及的。有些科学家对男人的性器官和雄性的大猩猩和黑猩猩的性器官做了比较,结果发现,雄性大猩猩的平均体重可达200公斤,但其阴茎勃起时的平均长度却只有3?4厘米。黑猩猩的个子虽然比较小,但阴茎勃起时的平均长度却要长得多,达7?5厘米。最奇怪的是人类,虽然平均体重不到100公斤,但阴茎勃起时的平均长度却达15厘米。这是为什么呢?人们对此提出了许多假设,莫衷一是。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就在于,猩猩只是在发情时才进行性交,而人类却把性行为当成了一种享受,结果就导致了性器官的“超大”发育。这正如猩猩的上臂长而有力,因为它们使用上臂的时候非常多。而人类则是上臂短而下肢长而粗大,这是因为直立行走以后,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整个体重都要由下肢来负担的缘故。同样的,因为人的性器官的利用率比大猩猩要高得多,所以雄性性器官的规模比大猩猩就要大得多。也就是说,从长期进化的角度来看,身体的哪一部分用得多,那一部分就会得到发育而变得突出起来。至于黑猩猩,科学家们惊奇地发现,在某些猩猩的种群体中,并不是为了繁殖的目的,也在频繁地进行着性交活动。起先人们感到莫名其妙,经过仔细地观察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它们是在利用性交来维护彼此之间的和睦与友好,这与人类真是异曲同工,于是恍然大悟,看来人类的性行为也并非自己的发明创造,同样也是从动物那里一步步地进化而来的。
  
  (摘自《从宇宙到生命》,光明日报出版社2000年9月第1版,定价:17.00元。社址:北京永安路106号,邮编:10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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