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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草地

2001-07-10 09:32:00 来源:书摘 王朝柱 我有话说

长征以它特有的战争魅力,在中国人民心中产生过无穷尽的精神力量,它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的艺术宝藏吸引着众多艺术家,半个多世纪以来,通过不同的艺术形式,几乎对长征每一个局部都做了不同反映,但至今还没有一部全方位反映长征的史诗问世。大型电视连续剧《长征》是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八十周年而作,希望它能够填补艺术创作中的这一遗憾。现摘发该剧第二十四集,以飨读者。
  

  

茫茫无际的草地

  
  在低沉有力且又徐缓凝重的音乐中渐次摇出:
  
  美丽的草地:有碧绿如茵的野草,五颜六色的野花,清澈明亮的汪汪泓水……;
  
  一、四方面军男女指战员艰难地向前跋涉着;
  
  杨成武率领先遣团吃力地走着,隔不远就在草地中插上一个指示向北方的路标;
  
  毛泽东骑在马上陷入凝思,无心欣赏这大自然的美景……。
  
  
依然是茫茫无际的草地

  
  闪电划破浓云,炸雷引来倾盆大雨。
  
  红军指战员冒雨行进在草地上,有的陷入烂泥之中,有的在拼力搭救遇难的战友。
  
  毛泽东拄着竹竿冒雨跋涉在草地中。
  
  甘人牵着战马向前行进着,他打开包袱,取出那张画有观音像的油布,强行披在毛泽东的身上。
  
  
依然是大雨中的草地

  
  陈赓打着一把雨伞一拐一拐地向前行进着。
  
  雨伞下:周恩来十分不安地躺在担架上。他抬起头向前一看:前边抬担架的是位中年人,肩膀上似有鲜血随着雨水淌下。
  
  周恩来焦急地:"杨立三同志,请停一下"
  
  杨立三闻声驻步,下意识地回首,疼得一歪脖子。
  
  叠印字幕:红军兵站部部长杨立三
  
  周恩来翘起上身:"你的肩膀磨破了,是吧?"
  
  杨立三吃力地转过身,伸手一摸肩膀,手的特写:
  
  一只染有鲜血的手,被雨水渐渐冲洗干净。
  
  杨立三乐观地:"当官的时间长了,这肩膀就没有机会锻炼,变得如此娇气了"
  
  陈赓:"老杨,咱们二人换一下吧?"
  
  杨立三:"不行你的腿有伤,走这样的泥地就很困难了,再冒雨抬担架,我相信周副主席也不会同意的"说罢转过身去,又大步前进了。
  
  周恩来心疼地叹了口气。有顷,他又关心地问:"陈赓,你和主席有联系吗?"
  
  陈赓玩笑地:"主席没有交给我这样的任务哇。"周恩来沉重地:"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张国焘率领的左路军跟没跟上来?"
  
  陈赓:"恐怕连主席都不知道。"
  
  周恩来再次叹了口气。他侧首一看:
  
  红军指战员非常吃力地跋涉在大雨滂沱中的草地上。
  
  周恩来近似自语地:"休养连的同志们可吃苦了……"
  
  
还是大雨中的草地

  
  休养连冒雨前进在草地中:有的同志骑在马上,有的步行在泥水中,他们互相帮助地艰难前进。
  
  邓颖超冒雨骑马走来,她透过雨丝向前一看:
  
  蔡畅冒着大雨向前吃力地走着。
  
  邓颖超大声地:"蔡畅大姐你的马呢——?"
  
  蔡畅转过身来,乐观地大声回答说:"让给病号骑了"
  
  邓颖超:"那你就骑一会儿我的马吧"
  
  蔡畅:"不必了你是重病号,需要骑马"
  
  突然,在她们的头顶上亮起一道闪电,随之又响起一声炸雷。
  
  邓颖超的坐骑受惊,驮着邓颖超向前方疯狂地奔跑着。
  
  蔡畅惊呼:"小超同志——"
  
  "小超大姐---"草地上响起一片呼唤声。
  
  一道闪电再次引来一声炸雷。
  
  邓颖超的坐骑惊得扬起前蹄,咴儿咴儿大叫几声,把邓颖超扔进草地的泥塘中。
  
  受惊之马蓦地纵身向前一跃,跳入草地中的水塘。
  
  邓颖超在缓缓下沉,她忽而看看陷入泥塘的战马,忽而瞧瞧自己的险境,企盼地自语:"恩来,恩来……"
  
  
雨天的草地

  
  杨立三冒雨抬着担架向前一步一步地走着、走着……。
  
  陈赓撑着雨伞,继续为躺在担架上的周恩来遮雨。
  
  周恩来躺在担架上,病情似有加重。他侧首一看:
  
  北进的路上倒下了一具具红军的尸体,任大雨冲、淋……。周恩来悲痛地合上双眼。远方幻化出一组镜头:
  
  邓颖超吐着鲜血壮别母亲;
  
  邓颖超躺在担架上抢渡湘江;
  
  邓颖超冒雨行进在草地上……。(隐去)
  
  周恩来下意识地自语:"小超,小超……"
  
  雨过天晴,草地显得更加妖艳。
  
  邓颖超身陷草地泥塘之中,浑浊的泥水已经漫过腰部,她含泪自语:"恩来,恩来……"
  
  "小超同志---"草地上传来呼唤声。邓颖超循声望去:蔡畅、王志红等飞快地朝她跑来。
  
  邓颖超激动地叫着:"蔡畅大姐同志们……"
  
  蔡畅、王志红向邓颖超递过去一根竹竿。
  
  邓颖超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竹竿。
  
  蔡畅、王志红等小心用力地拉动竹竿。
  
  邓颖超脱离险区,抱住蔡畅,两眼淌下滚滚的热泪。
  
  邓颖超转身向前方水塘一看:
  
  战马陷入水中,头还在动,两只眼向主人哀别。
  
  邓颖超啜泣着:"马,我的无言战友……"
  
  蔡畅:"马没有救了。"邓颖超:"不,不……"毛泽东牵着马走到近前:"小超同志,不要难过,你就骑我的这匹马吧"
  
  邓颖超激动地:"主席……"她猝然昏倒在草地上。
  
  毛泽东俯身抱起邓颖超,一摸额头:"小超同志在发烧。"
  
  蔡畅:"主席,我们没有退烧药啊"
  
  毛泽东:"甘人同志,立即去请傅连?同志,要他务必把邓颖超同志的高烧退下去"
  
  草地随风扬波,野花争相绽放,真是美极了红军指战员的粮袋渐渐瘪了下来,他们无力地向前走着。突然,一位红军战士倒在地上,他双手捧着所剩不多的粮袋交给战友,遂长眠在草地中。
  
  同行的战友向着他的遗体三鞠躬,含泪又踏上了征程。
  
  王志红抬着担架,艰难地向前跋涉着。
  
  蔡畅紧紧跟在担架旁边,不时地看看高烧不退的邓颖超。
  
  邓颖超无力地:"请让志红同志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蔡畅:"志红同志,听你小超大姐的,休息"
  
  王志红放下担架,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邓颖超指着绽开的鲜花:"志红同志,你看那花多好看啊"
  
  王志红一惊:"邓大姐,你还喜欢鲜花?"
  
  邓颖超笑了:"我为什么不喜欢这样美的鲜花呢你去给我摘几朵来好吗?"
  
  王志红:"摘花干什么?"
  
  蔡畅:"让我代小超同志说吧,她要借花献佛。"
  
  王志红:"借花献佛?……这里哪儿有佛啊?"
  
  蔡畅:"有啊你就是小超同志时下的佛。"
  
  邓颖超:"对!我要用最美的鲜花感谢你。"
  
  王志红惊愕不已:"感谢我?……"
  
  蔡畅:"对!快去摘花吧。"
  
  王志红快步走去,小心地采摘鲜花。
  
  蔡畅:"小超啊,不知是什么原因,好像我们这些信仰马克思主义的女人,就失去了女人应有的爱美的属性。"
  
  邓颖超:"将来我们取得了政权,要公然宣称:无产阶级的女性是最完美的,女人具有的一切属性我们都具有"
  
  王志红双手捧着一束鲜花走到担架旁边,交给邓颖超。
  
  邓颖超把一朵最美的鲜花插在王志红的头上。她打量有顷,笑着说:"真是一个美人儿"
  
  王志红难为情地笑了:"看你……"
  
  邓疑超:"我怎么了不该说这样的话是吧"
  
  蔡畅选了一朵鲜花插在自己的头上:"志红同志,我是不是也漂亮了?"
  
  王志红微微地点了点头:"真没想到你们也爱鲜花……"
  
  蔡畅:"志红,我们不仅爱鲜花,也珍爱爱情。"
  
  王志红:"真的?小超大姐,你身陷草地的时候,想没想周副主席啊?"
  
  邓颖超:"岂止是想啊……"
  
  傅连?背着药箱走到近前,伸手一摸邓颖超的额头:"小超大姐,你怎么烧得这样厉害啊"
  
  蔡畅:"傅大夫,有退烧针剂吗?"傅连?为难地:"就剩一针了如果给小超大姐用了,周副主席……"
  
  邓颖超:"我不用,一定留给恩来。"傅连?:"可你……"
  
  邓颖超:"我抗得住傅大夫,我求你了,留给恩来吧"
  
  王志红感动得热泪盈眶。
  
  
泥泞的草地

  
  红军指战员三三两两艰难地向北走着,有的掉队了,有的倒在草地上永远地起不来了。
  
  特写:草地上倒下各种头向着北、拼命挣扎前进的红军烈士。
  
  彭德怀、刘少奇带着警卫人员默默地收容掉队的红军战士。
  
  彭德怀俯身整理一位烈士的遗容,猝然眼花,栽倒在草地上。
  
  刘少奇慌忙赶到近前,焦急地喊着:"老彭老彭……"遂双手扶起彭德怀。彭德怀惨然一笑:"没事。不知为什么,我彭某人的眼睛冒起了金花,两腿一软,就栽倒在这草地上了"
  
  刘少奇:"这是饿的"他转身大喊:"警卫员快来。"
  
  一个年轻的警卫员牵着一匹驮着文件的战马无力地走来。
  
  刘少奇:"快给彭军团长弄点儿炒面吃"
  
  警卫员难过地摇了摇头。
  
  刘少奇:"我和彭军团长的炒面呢?"
  
  警卫员:"首长您都分给伤病员了!"
  
  刘少奇:"你的那一份儿呢?"
  
  警卫员犹豫地:"我……"
  
  刘少奇生气地:"我什么!快分给彭军团长一点儿。"
  
  警卫员猝然回身抱着战马的脖子失声地哭了。
  
  刘少奇大惊:"你哭什么?"
  
  彭德怀:"你冤枉他了。"
  
  刘少奇愕然一怔。
  
  彭德怀:"我早就留意了,他偷偷儿地把自己那份儿炒面分给你我吃了"
  
  刘少奇走到战马前,抚摸着警卫员的身体:"不要哭了,我冤枉了你,向你道歉。"警卫员蓦地转过身来:"我不是为这件事才哭的"
  
  刘少奇一怔:"那又是为什么呢?"
  
  警卫员:"首长都饿晕了,可我连一点儿炒面都没有了"
  
  彭德怀:"何止我们在饿肚子啊主席也断了粮,昏迷中的恩来同志也没有吃的……"刘少奇指着倒在草地上的烈士遗体:"他们也是因为没有吃的,才饿死在这千里草地上的啊"
  
  彭德怀低沉地:"这样下去,还会有更多的战友倒在这千里草地上的"
  
  刘少奇沉吟有时:"怎么办呢?"
  
  这时,战马发出咴咴的哀鸣。
  
  彭德怀久久不语,突然,他掏出手枪,对准战马,无比悲痛地:"我只有请跟着我转战南北的无言战友献身救同志们了"
  
  警卫员急忙以身护马,伸出双手大声喊:"不!不!……"
  
  长时间的静寂。突然,一位参谋吃力地走到跟前:"报告前面发来急电,说抬着周团长的担架掉队了,要求我们务必找到他们。
  
  "彭德怀:"知道了!少奇同志,周团长是攻占娄山关的英雄,为革命已经失去一条腿,如今……"他说不下去了。
  
  刘少奇:"警卫员,一定要保证彭军团长的安全,我去找掉队的周团长"
  
  
草地水塘旁边

  
  草地上的担架:一条腿的周团长倒在担架上,两个抬担架的战士坐在地上,饿得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周团长拿起身边那袋所剩不多的炒面,看着低头坐在担架前边的那个战士,无力地:"小同志,你吃一口吧?"
  
  担架前边的战士依然无声地低着头。
  
  周团长自语地:"他可能睡着了。"他吃力地转过身,看着坐在担架后边的那个战士:"小同志,你把它吃了吧?"
  
  这个战士无力地说:"周团长……我,不行了,你吃了它……还能走出草地……"
  
  周团长生气地:"我是个残废,吃了它也走不出草地去。"
  
  这个战士:"不!不……"
  
  周团长痴痴地看着担架旁边的水塘,似在自语:"他们都是因为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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