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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身者的社会

2001-12-10 09:32:00 来源:书摘 顾雨 我有话说

离婚者——失败感

  
  也许,最使那些新近离婚的单身者感到困难的,莫过于他们一面经历情绪上剧烈的转变,一面又不得不立即解决随着新的生活方式而来的种种现实问题,计划新预算和未来经济方面的种种安排,如何开始过一种新的社交和性生活,搬到另一所住宅或是公寓,也许还得为孩子们办理转学手续,而且如果是女性的话,大都还必须去寻找一个合适的工作——事实上,可能比以上所列举的问题还多些,尤其是在他们的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
  
  美国五百万的离婚者,尤其在离婚后的第一年或者第二年,几乎都经历过一种失败的心理状况。如果结婚被认为是成年人最重要的社会行为,那么离婚无疑就是一种极端的失败。即使他们对过去的配偶有严厉责难,他们仍旧会自怨自艾地自问,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假如我要挽救这一场婚姻,我该怎么办才好?今日婚姻失败而离异,究竟我犯了哪些错误呢?
  
  随着这种失败感而来的,常是一种罪恶感,他们往往认为当时并非没有挽救婚姻的可能,只是为了一些应做而未做的事情和几句应说而未说的话。这种情绪上激动的结果,一下子可转变为恼恨和责怪对方的理由,然而恰在这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刻,忽然又想起了过去对方待他柔情蜜意的种种好处来,因此可能带来更多悔恨交加的困惑,而且产生对于离婚本身的另外一层感触:难道我真的不应该和他(她)离婚吗?我是不是应该为我们的破镜重圆再作一番尝试呢?
  
  尤其当这些离婚者必须将孩子们的幸福列入考虑之中,并且认为此种幸福的存在(或失去)是一件永难忘怀的得失之时,要想寻求解答,那就愈发困难了。这种混乱的矛盾心理往往可以超越最初的失败感,而扩展到万念俱灰的境地。在男人方面,还可以用他的无所谓做挡箭牌。但是,以家庭和婚姻作为整个生命寄托的妇女,一旦失去了罗曼蒂克的幻想,实际上就等于毁灭了她的一生。
  
  
离婚第一年最困难

  
  许多离了婚的男女,由于低估了本身价值的结果,把他们自己推向两种迥然不同的人生途径。
  
  第一种,许多新近离婚的男女,都尽可能地退出了人生舞台的活动,这些人往往有无法信任别人的倾向,他们甚至有故意避开社交的倾向,因为他们心中对离婚一事充满着羞辱感,认为无法被任何人真正了解。最严重的一点,是他们不愿意出去和异性约会。对于异性,他们早已受够了,并且往往离婚不久的时候,他们还会指天发誓,此生永不再婚。
  
  另一种,采取了“游戏人间”的做法——在不同的晚上,可以和二位、三位或者四位不同的对象约会,使自己经常保持着兴奋状态,来缓和精神上的痛苦和胸间的怒火,同时也为了摆脱他们念念不忘的失败感,以求获得一种暂时性的慰藉。他们正在找寻一个人——任何人都可以——那人也许可以给他们带来片刻的温暖感觉,或是给他们一种错不在己的谅解的感觉,只要有这么一个人能真正赏识他们。
  
  几乎没有例外地,刚离婚的妇女都会为所面临的最大的现实问题而发牢骚,她们必须适应那可能会很快就降临而令人出乎意料的低水准生活的苦况。
  
  并不是只有妇女从离婚法庭出来由享受牛排而改以通心粉果腹。男士们也未尝不是这样,需要忍受彻底紧缩预算和严格控制开支的烦恼。而且,事实上他们发现,虽然谋求一个工作和赚一些钱要比妇女容易些,但是这并不能减少他们的痛苦和重新调整生活方式的麻烦。假使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过生活,也许他们的开支和一个人差不多,如果他们两个人分开来各自过活,那么就不是二分之一的开支可以办得到的。如果这位离婚的男士开始另结新欢,而且必须负担一个新的家庭的话,这个问题就更使他疲于奔命了。
  
  许多离了婚的男女,不但往往像被一下子投入了经济地狱的边缘,同时在社交方面也未尝不如此。他们面临的是需要磨练他们的社交技巧方面的难题,一旦他们因没有了配偶而成为单身者,那就必须重寻和认定一个全新的自我,也就是不可以再把“过去的我”看做是“现在的我”。例如,他们时常为了只身外出参加种种社交活动而需要巧妙地应付自己感到尴尬的困境,那是因为其他的参加者都是成双成对的缘故。当他们再度开始和异性约会,由于已经多年不曾置身于这种场合,且感到自己竟会像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初入社交场合的青少年那样手足无措,那就势必要应付更大的困扰了。这一类型的离婚者,往往有形单影只、情绪抑郁和“被世人遗弃了”的感触。
  
  
分居者——爱恨交织的矛盾

  
  处于分居状态,甚至比离婚更难受。那些分居的人们,不但和离婚者一样地受够了肉体和情感方面的折磨,在复杂的社交生活上,还得受另一种痛苦的折磨,因为那些分居者若想要和原来是他们夫妇所共有的朋友继续交往,那么,这些朋友究竟是该属于丈夫的还是妻子的?也许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这种尴尬的情形甚至可把一切搅得更混乱。
  
  在美国约有400万个分居者,他们大多怀着爱恨交织的心理——究竟该不该重新一起生活呢?一方面固执地不肯放过对方的缺点,而不愿再结合;另一方面由于婚姻关系尚未完全结束,心中仍旧存有破镜重圆的企望,而不愿完全分离。因此,心里极为矛盾,而这种心理是最令人难以忍受的;同时,也足以使人陷于情绪低落的状态:不仅精神上很痛苦,同时也引起种种肉体上的毛病——失眠、体重减轻、严重的疲乏和肠胃病。
  
  虽然处于分居状态时双方都还能得到婚姻状态所具有的若干好处。例如,较轻的所得税,被认为有良好的名誉,进而能优先升迁到较好的职位——至于因分居而引起的情绪困扰,则又是另一回事了。有些分居者如新近离婚者一样,沉溺于另结新欢及各式性生活中,因他们具有已婚者的身份,无须担心会和人发生情感上的纠纷。再者,他们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这些行为,在短期内尚会觉得方便、舒适,如果长时间下去的话,便可能招致许多无法预见的困扰和问题。
  
  那些分居者,所能做的最佳选择,莫过于当机立断——若不随着自己或对方摸回婚姻的旧路(即使这种重拾旧欢的婚姻关系并非他们所喜爱的生活方式),便得采取决裂手段,干脆以离婚了结,各自进入单身状态。惟有如此,才能够使他们开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丧偶者——怆然的失落感

  
  在美国一地,丧偶者的人数已超过了1200万——200万鳏夫和1000万寡妇——他们第一年的日子是最难捱的。在这一期间,他们体验了各种情感的历程。这个历程包括了三个阶段——突如其来的伤心和绝望;对现实起了反应;心境的恢复平静。
  
  许多丧偶者,往往需要向朋友们倾吐他们丧偶后的满腹心事。但在居丧期的最初6个月至一年之间,死亡一事仍被我们的社会视为禁忌的话题。面对朋友的丧事,大多数人惟恐避之不及,因此之故,好些丧偶者在最需要的时候却无法从朋友那里得到足够的精神支持。丧偶者只能尽情地发泄痛苦和悲哀,因为这是被大家认为“可以接受”的情绪,至于那些被大家认为“不能接受的”消极情绪,则不论他们所感受的有多么强烈,亦不容许形诸于色,假如有所表示,便立即被亲戚朋友们责难。对死去配偶怀有恨意,就是“不能接受的”各种消极情绪之一。
  
  “你为什么一定要走,留下孤单的我呢?”“你为什么不为我而多照料你自己一些,不然何至于一病不起呢?”“为什么你一直不肯仔细地告诉我,你的业务详情,否则到如今也不会让我如此狼狈,而觉得这样的难于了解了?”……这些都是寡妇们的嗟怨。除非她们承认内心存有这种积郁,而且多少让它发泄出来,否则她们的生活无法达到应有的圆满境界。
  
  虽然以往的婚姻生活不见得美满,但也只有极少数的丧偶者会坦率承认配偶的去世对他们是一种极大的解脱。当然,大多数的丧偶者在配偶去世的时候不敢表示获得解脱,或者表示求之不得;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在许多丧偶事件中,这确实是当事者所常有的想法。也有许多丧偶者因配偶的去世而责备自己。一位鳏夫表示:“我应该多花些时间,留在家里陪陪太太和孩子。这样,她的负担就不至于如此繁重了。”一位寡妇说:“如果我没有和他像死对头般的争吵,他便不会把车子开得那么快,便不致发生意外了。我居然是这一事件的罪魁祸首,天啊!”“如果我不逼他非戒烟不可,他可能不至于一病不起!”……诸如此类的悔恨,简直不胜枚举。
  
  丧偶者若要克服这种罪恶感就得明白,双方已是成年人,任何一方都无法使对方做不心甘情愿的事情。假如对方确实不肯戒烟,你根本无法左右他,假如他不想开快车,你也无法煽动他。某些事情看来是受了你的影响而决定的,其实他早已以另一种方式做出决断。
  
  
不见得有如此风流的寡妇

  
  有一种使人难以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的奇特现象,寡妇们反而比鳏夫们先开始享受单身生活后的乐趣。在“单身的挑战”工作小组中,表示不愿结婚的寡妇要比鳏夫多得多。这些寡妇都异口同声地说,她们已经开始领略了自由和独立的滋味,甚至不愿和已婚的子女同住。
  
  事实上,社会学家海伦娜·罗派德在最近对寡妇的调查报告中显示,足足有90%的寡妇不愿和已婚的子女同住,因为她们希望过独居生活。在另一方面,那些鳏夫都深切地体会到,配偶的去世不但是他个人的难关,也是家庭的危机——不再有人管家务、洗衣服、上市场、下厨房,及照料幼小的儿女们。凡是需要照料孩子的鳏夫,都有经济上的困难。因为家庭主妇的平均寿险,实在不足以弥补请管家的长期开支。这就是为什么鳏夫续弦要比寡妇再嫁不但在人数上多得多,在行动上干脆得多,而且也并不使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原因。
  
  不论寡妇的年龄如何,除非她另有特殊的收入来源,否则她一定也有经济上的问题。年纪轻的寡妇,虽然体力较佳,谋职较方便,但是她们往往有幼小的儿女需要照顾,这一点使她们无法和年纪大的寡妇相比,除非她们在丧偶之前一直在外面担任有薪水的工作。不论任何年龄的寡妇都在抱怨,想寻找一份符合自己志趣的职业的确困难重重,而且一旦找到了,待遇方面又往往无法跟上她们生活上的需要。
  
  在丧偶者能有勇气继续过正常生活之前,他们必须首先面对种种心理问题。他们或许想对新近去世的配偶保持忠心不二的情感,或许因为重新扮演单身的角色而让自己受窘;或是因为自卑感作祟且趔趄不前,而未能展开另结新欢的行动。但是他们最大的困难,还是在于一方面必须安排未来的生活,应付巨大的经济压力;一方面又要尽力恢复情绪的正常。刚丧偶的鳏夫和寡妇们,最需要别人帮助料理“可悲的善后工作”,解决种种的实际问题,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千辛万苦地去完成这些艰巨的工作。
  
  (摘自《人类独身史》,时代文艺出版社2001年4月出版,定价:16.80元。社址:长春市人民大街124号,邮编:13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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