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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读高中

2002-12-10 09:32:00 来源:书摘 徐倞婧 我有话说

American High

  
  来美国后一段时间,被纪录片《American High》深深地吸引住了。
  
  在芝加哥的一所中学里,有近十名高中生通过自我推荐及面试被挑选出来。每个人发给一架便携式摄像机,让他们自编、自导、自演,拍摄自己的生活,记录下自己的喜、怒、哀、乐,电视台同时进行跟踪拍摄,然后经过编辑,制作成一集一集的节目播放。
  
  《American High》介绍展示的可全是真实的美国高中生的生活。如果你把交男女异性朋友、组织自己的小型乐队、外出打工、参加体育活动称为美国高中生的生活写真,那答案是肯定的。而所花费时间精力的多与寡,则反映出它们在高中生心目中地位的高与低。我们来听一位男生“自说自话”的高见:“我十七岁的生活中,百分之四十是为了女朋友,百分之二十五是打工挣钱,百分之二十五是参加体育娱乐活动,余下的百分之十才是读书。”
  
  这对于一名来自大洋彼岸的中国高中生来说是何等的“新鲜”!想到国内高中生夜以继日地备战高考,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而在美国,将百分之十的精力用于读书,早已不是新闻。
  
  又一位男生的故事。他对着镜头自述说,他发觉自己是一位同性恋者,内心感到担忧。当他将这个秘密诉说给另一位男生听时,他说:“那时,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怕被同伴看不起,或者是被辱骂。然而同伴先是很吃惊地注视我,弄清我不是在开玩笑后,拍拍我的肩膀说:‘每个人都可以有属于自己的不同生活方式!’”从此这两位成了最亲密的朋友,尽管一位是同性恋者,一位是异性恋者。
  
  一位长得并不起眼的文静女生,抱着吉他坐在学校校舍的走廊上,自弹自唱她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周围是同样坐在地上的同学。轻快的调子夹带着幽默诙谐的歌词,引来一阵阵会意的笑声。她的歌词大部分是对平日生活中的琐事有所领悟后的随感而发,弹唱出来,大家喜欢,或许是心灵的共鸣吧。
  
  又是一位使老师头痛、父母烦心,被当成问题少年的男生。他振振有辞地“教育”弟弟不要用功做作业,而他自己正要跑出去与同学组织乐队,玩很闹的音乐;他时常与父母发生激烈的争执,甚至被送去看心理医生。可也就是他,会每星期认认真真、极为投入地跑去帮助残疾人开展体育活动。他对着摄像机镜头说出的一句话,至今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他说:“我现在是他妈的Teenager,我要做任何一切我想做的,我愿意做的!”
  
  
教室,办公室,合二为一

  
  在美国,授课老师的教室也就是他们的办公室。教室的一角被辟为思考、备课与批改作业的地方,而其余的空间则是教师的舞台——学生上课的所在。同学们将教室称为某某老师的房间,而每间房间的布置都是极其个性化的。
  
  第一次步入英语老师Mrs.Ladinig的教室时,我真的错认为是来到了戏剧课的教室呢!莎翁的海报,一只比我个头还大的长毛绒棕熊坐在墙角,怀里还抱着一只比萨饼的盒子,另外还有大大小小不下几十只各式各样的长毛绒玩具熊摆在玻璃门的橱柜里、书架上。后墙上贴满花花绿绿的剪贴,也看不真切主题。两边墙上是几位作家的画像。
  
  英语老师Mrs.Ladinig听了教导处老师Mrs.Winzenread的介绍后,极为戏剧化地把手指绞在一起,置于胸前,耸着肩,歪着头,微笑着说:“太好了!欢迎你加入!”我立刻感觉到亲切,心情得以放松,仿佛和老师——与她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政治课是十二年级才上的课程,那教室便被描上了浓重的“毕业色彩”。墙上贴着历届毕业生制作的条幅(banner),还有“时间宝盒”(将自己的一件纪念物放入盒中,等到十周年聚会时再打开)。
  
  当然,政治课老师Mr.Pratt也不会忘了表现他自己的个性。喜爱高尔夫球的他,在墙上贴了许多Tiger Woods的海报。同时他也是位幸福的爸爸,十分爱他的家庭。他有一个四岁的女儿,一个三岁的儿子。两个小天使般的孩子刚会画画,Mr.Pratt就将那近似涂鸦而又充满童趣的“杰作”贴在他办公桌旁的墙上。
  
  美国教育学家认为:老师的办公室设在其教室中有助于师生间的交流,而老师与老师将办公桌设在一起,组成办公室,如许多亚洲国家采用的方式,则有助于老师间的交流,便于参考彼此的教学方法及教学资料等。
  
  作为学生,我个人,更喜欢老师的办公桌放在教室里。
  
  
笑话的功能

  
  每位老师为了讲授好所教的课程,都有自己本专业的特色法宝。现在想来他们也真是用心良苦,普天下的老师,都是值得尊敬的!
  
  我的Calculus也许是我做学生以来上过的最轻松最愉快的数学课了。
  
  虽然全是新知识,但理解起来并不觉得困难。老师Mr.Rowbottom将例题分析得极为透彻,在解释难点问题时,看得出事先都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深入浅出地予以解释。问题从没有等级之分,有时哪怕有一位同学没有领会运算过程中某两个步骤之间的关系,仅仅是提取公因式,为了让这位同学理解清楚,Mr.Rowbottom会不厌其烦地回过头来再作讲解,直到没有疑问为止。老师是绝对一丝不苟!每个推理都明确,让人一目了然,难题被分解成几十个理解层次,一步一步领会下来,一通而百通,听明白了,也就掌握了,自己再去练习、巩固,解题也就易如反掌了。
  
  每次上课前总得有几句笑话,引得还没有睡醒的人可以开怀大笑,笑笑醒了,然后精神振奋,认真听课。人人集中注意力,怕是又错过了更有趣的笑话。Mr.Rowbottom讲课时讲着讲着,会突然出人意料地冒出句笑话来,我们听了半天后紧张兮兮的神经也就会又恢复正常。
  
  有一次,他对坐在我后面老是做小动作捉弄我的David说:“我们把你送到中国上海去,让Jingjing留在这里。”可当课上到一半,他正欲往黑板上书写解题过程时,突然转过身来说:“那样,会不会引起第三次世界大战?”同学们全被他说愣了,惟有他一人哈哈大笑,又道:“我们还是不能用David换Jingjing的哟!”大家这才会意,也笑起来。所以我们常常笑话Mr.Rowbottom的“笑话”只有他自己懂。
  
  作业是一个单元收一次。每个章节学完后,Mr.Rowbottom会把答案发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做题目,自己对答案,再拨给我们一两节课的时间做作业。单元测验时,大家将一叠作业交上去,给他过目。作业成绩占单元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刚开始时,我继承和发扬中国学生的优良传统美德,每天按时做作业,循序渐进。然而到后来,也被“美化”了,领会了“考试前一晚”突击的真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可以说——不!

  
  让我来说说我的美国政治课。
  
  政治课是毕业时的必修课。上美国政治课少不了讲“独立宣言”(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讲“人权法案”(Bill of Rights)的,这“宪法”(Constitution)更是每翻阅两三页书必会出现的“红”词,也正因为如此,它成了我在美国上学后记住的第一个单词。
  
  上课很是轻松。一共五十分钟的课,Mr.Pratt会先消磨掉十分钟,或是讲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或是分发报纸,然后才入正题讲上半个小时。
  
  报纸(Newspaper)和提纲(Out line)仿佛是两件拿在左、右手,必不可少的教具似的。Mr.Pratt经常将报纸上的所云所述有机地与教学内容结合起来,让大家先看报纸或杂志,接着就事论事地进行讨论。Out line则是他的法宝。Mr.Pratt在每节课后会有针对性地提出五六个问题,让大家回家去完成,也就是作业,且以“利”诱之——从中可以“赚”到大大的学分(Credit)。
  
  每到周一,Mr.Pratt会讲“周一故事”(Monday story)。都是些短小而感人的“醒世恒言”,讲完后,让我们写随感,也入学分。
  
  在我看来,这课程再轻松不过了,虽不至于像其他课程那样经常没有回家作业,但每晚只需花上三四十分钟即可搞定。只要做了,懂了,拿高学分是无疑的。可是大多数美国同学怨恨政治课侵占他们太多时间,且觉得上这门课是费无用之功。所以我想,政治课上的“气氛”,应该是思想的(Escape)逃逸和思维的(Safari)游猎,而对于那些打盹的同学,也许更需要些咖啡的馥郁芬芳吧。
  
  然而却有糖果机。全校教室,仅政治课教室门口设有一架。无聊时,有人会摘下手边的玫瑰花瓣来嚼,有的则将指甲送入口中。而上课吃糖果,似是给上政治课的毕业生的特权了。仿佛只要嘴巴里含着糖块,心里也就不再空虚,时间也可在甜味中流逝过去。
  
  更多的时候,Mr.Partt要抵挡来自同学的发难。
  
  “我们为什么要读这些?学这些有什么用?”
  
  “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弹似的。我初次听到时,心头也是一紧,想:怎么这样对待老师呀?学生怎么不懂得尊敬师长呢?渐渐,听得多了,看得多了,此类的“撞击”也就见怪不怪了。
  
  学习美国政治,了解三权分立各自的作用、运作的机制及互相的牵制,有时也可以从他们的法律中看出他们风俗民情的来历。比如,学生上课时毫无顾忌的大胆言论,是受“言论自由”的保护,学生是有权利对着老师说“不”的,所以在我——一个旁观者,是无须站出来维护“师道尊严”的。
  
  
老师搭台,学生唱戏

  
  英语课时而简单,时而繁复。
  
  学单词对我来说,真是小菜一碟。我记住了一个单词的拼法、读音,然后用中文来理解它的意思,再由其意得出近、反义词,往往事半功倍。
  
  难的是看原版书。由于掌握的词汇量小,平日里练习又太少,真像看“天书”一般,不知所云。一个自台湾迁居Bishop的女生建议我,从幼儿图书开始看起。虽是不错的主意,但这绝非速成法,又岂能迎合现阶段的课程需要?!
  
  我便将苦恼与我的英语老师Mrs.Ladinig说了。她想了想,从书架上抽下一本薄薄的书对我说:“这本书中词汇很少,语法也不难。我们要从下个月起,全班一块儿读这本书,那你就提早开始吧。”
  
  我感激地点点头,接过书一看,“The Catcher In the Ray”,是《麦田里的守望者》,心里不由得暗喜,想:我读过此书的中文译本,对于理解一定有帮助。
  
  有了信心,凡事容易一半。刚开始读还是有些胆怯,手边放着好易通,一看到不熟的字,便查。久而久之,字认识我,我也认识字了,熟稔了后,看起来也就快了。
  
  Mrs.Ladinig的课,是出了名的严格!我们常常要写paper(报告),做project(课题),在她课里得A更是难上加难。她会想出不同的方式来考我们。
  
  在看完一本书后,她不会简单地要求我们写一篇读后感完事。她或是要我们根据书中我们觉得最具哲理的那句话来做幅画,并在画的背面写下你选取这句话的理由;或是让我们选出十几个最感动自己的词组重新编排顺序后,组成一首小诗;再或以几个人为一组,以平面图像和立体动画的两种方式,来展示一段文字。而对于这种创造性的劳动,Mrs.Ladinig从不加以“好”或是“不好”的评论,只要是努力过了,自己动过脑筋了便可。
  
  比如,在第二学期中。我们读了莎士比亚的著名悲剧《Othello》(《奥赛罗》)后,Mrs.Ladinig让我们自由组合成五组,分别对应五幕,我与几个同学分到的正是第二幕。我们利用Mrs.Ladinig拨给我们的“课堂时间”,分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对这一幕的理解和自己对怎样完成这项作业的设想。对于出一份以Iago为主的海报是大家一致认可的,而在如何以立体动画的方式来表现上,就有了分歧:有的人认为我们应该做一幕木偶剧,有的则认为我们应该绘一套动画,还有人主张我们去借一些刀、剑、盔甲来,然后分角色将这幕剧演出来。大家相持不下,只好将海报的事先付诸行动,再慢慢地讨论其他。不出几天,海报出好了。Iago手指上缠着长长的丝线正操纵、控制着其他人物,他恶狠狠的眼神里露出凶光,嘴角还挂着阴险的微笑。大家连连称赞,说好。而立体动画形式,方案也定了下来。当天下午,我们去了Christy家中,拍摄一个“谈话类节目”。我扮演外族的Othello,身披黑斗篷,因没有宝剑,就借了一个苍蝇拍来充当。“我”指责Cassio,我的副官,酗酒闹事,Cassio则诉说是Iago怂恿他这么干的,而Iago则拒不承认……虽然观众已然明白,一切是Iago捣的鬼,可当局者除了Iago外,浑然不知—这也正是我们认为这一幕所要表达的。
  
  到了展示作业的那一天,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在白袜子上钉两粒黑纽扣来表示人物——做玩偶剧的;有经过精心拍摄、剪辑、配乐、制作的黑白哑剧;更有我们的谈话类节目——“实话实说”。大家在捧腹大笑和赞赏的掌声中,学到了《Othello》剧的精要。
  
  在Mrs.Ladinig的课中,文字不再是铅灰而枯燥的符号。它可以是画,是玩偶剧,或是一部电影,而更奇妙的是——将文字形象、具体、生动化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学生自己。
  
  (摘自《我去美国读高中》,浙江文艺出版社2002年7月版,定价:12.00元。社址:杭州市体育场路347号,邮编:31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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