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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与话中的智慧

0000-00-00 00:00:00 来源:书摘 钱海燕 我有话说

敬 业

  
  我只在刷牙时看电视:医生告诉我每天刷三次牙每次三分钟——九分钟老盯着水龙头可太乏味了。
  
  于是猫一眼狗一眼地瞟了些电视剧,最近全是清宫戏:皇上格格,主子奴才,马褂大拉翅,“喳”?据说有几部炒得挺热乎,里面净腕儿,但我看着别扭。比如这么个场景:不知妓院还是官府内室,一个当官的,顶戴花翎,蟒袍补服,坐着;一个姑娘,旗袍比甲,低头站着。当官的突然一拍桌子:“脱?”那姑娘就哀怨而顺从地、如泣如诉地脱起来——简直就是《布拉格春天》之清宫版。我不顾牙膏辣嘴,拭目以待,直到只剩一个肚兜,导演撑不住了,于是当官的人性回归长叹一声拂袖而去,我也悻悻然跑去漱口。
  
  晚上重播时间我又找这个片子,没找到,颇失落。我倒不是想看酥胸半露,街上多着呢,我是想研究一下那官儿穿的补子——就是官服前胸补丁似的一块——可能我看动画眼花了:我好像看他那儿绣了一只……猫头鹰﹖
  
  明清的官服从颜色到面料都有严格规定,补子的图案也有讲究:武官用兽,如一二品用狮子,三四品虎豹,五品熊罴等;文官绣禽,一品仙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四品云鹤,依次还有白鹇、鹭鸶、黄鹂、鹌鹑等,没听过猫头鹰。当然不能要求谁都是考据专家,可演职员表里既有服装这一说,总得敬点业,不能太惊世骇俗吧。
  
  前天和女友去美容厅,旁边床位上一位明显是“小姐”的外地口音女子在做皮肤护理,大概美容师跟她很熟,讲话就挺自己的,劝说:其实你干这个?意谓又不是港姐选美?,差不多就行啦,干嘛老来花这钱﹖小姐哟了一声:“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管干啥,总得那什么——敬业吧﹖?”
  
  ——你看看。
  
  
个 性

  
  人分四等,依次排为:有本事没脾气;有本事有脾气;没本事没脾气,没本事有脾气。
  
  第一种人真是奇花异草奇珍异宝,诚为钟灵毓秀不可多得,大概五六百年出一两个吧——“自己觉得是”的不算。
  
  第二种人恃才而傲物,胳膊粗了气就壮,但人家确有若干把刷子,要用他的才呢,就多少得受他的气,就像苏东坡问佛印:庙门前哼哈二将皆怒目,哪个有理?佛印答:拳头大的有理呗。没办法。
  
  第三种人如运动场里举小旗的文明观众、历史大片里的群众演员。各级单位各级领导竞选演说、年终总结时,“拎个茶杯,溜进会场,假装记录,跟着鼓掌”的良民,去之无益,留之无害,和平共处,不伤大局。
  
  第四种人手无绝技身无后台,既顽劣鲁钝又乏自知之明,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还拿自个儿当亲生,在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残酷社会中若不翻然悔悟弃暗投明,大概很快就要同某些珍稀动物一样趋于灭亡仅存名目了。
  
  这个时代推崇个性的张扬,没错儿,但张扬之前你得先揽镜自照一番——看看自己,羽翼丰满了否?
  
  
过 程

  
  现代人成熟的过程是这样的——
  
  你曾对电影明星、流行歌手如数家珍,一边抖着右腿听歌一边写作业一边躲过爹妈监视偷看电影画报并暗暗鉴赏比较:这个真帅啊!那个有点斗鸡眼;这人还没我高呢。喜欢吃海鲜哈蜜瓜冰激凌跟我一样嘛——意粉不知是什么东西;看看年龄,嗯,比我大十几岁;呦,才大五六岁嘛;咦,和我差不多大啊?你看人家多风光还赚这么多钱;呀,比我小……呀,才跟我的表妹差不多大,怎么可能……天哪!这么小呵!有代沟了吧……我……
  
  现在你已经很久不看电影了。早上送完孩子赶到办公室,拎起不知谁丢在桌上的前天的晚报擦擦手上的机油,突然指着娱乐版上那个青春偶像大艳照问新来的大学生:喂——这个人,头发染成四个颜色像个鸡毛掸子似的,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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