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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笑之拯救

2003-08-10 11:36:00 来源:书摘 陈长林 我有话说

作为人们幸福感、充实感的一种外在标志,人类的笑声并未与物质文明携手并进,这也似乎隐约透露出人类的追求可能出了某种偏差。
  
  遥想东坡学士当年,一次偶然的邂逅,让他触景生情,大诗人挥毫写下了《蝶恋花》一词:“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杳,多情却被无情恼。”本来是无心扮演预言家的,不过把词中笑渐不闻声渐杳的描述挪来作为人类今日情境的一种写照,倒也不失正得其宜。
  
  快乐无须隐瞒,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事偷着乐;痛苦才需要掩藏,“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笑是人类一种天性,尽管婴儿哭着来到世间,但过不了几个月,脸上就藏满笑意。人类学家和生物学家甚至认为,笑是人类与其他动物相区别的本质特征之一。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保持笑的能力也就是维持人之为人的本质。判断一个人内心是否快乐,看他是不是笑口常开、笑容常在,大体不错。没有必要否认物质有时是快乐之源,一个人若是面带莱色,腹有饥肠,纵使百般挑逗,笑出来也只能是苦笑。假若逆向推断,说人们的笑声一定跟经济繁荣状况、社会发达程度成正比,恐怕也未必尽然。
  
  20世纪50年代,冷战导致两大国际阵营的对峙,被看成国际形势紧张严峻的时期,但那时,英国人每天平均笑18分钟,到了90年代,每天笑的时间却急剧减少到只有6分钟。美国也在劫难逃:1957年芝加哥大学的调查显示,35%的美国人说,他们感到生活非常幸福,但据最近调查,只有30%的人承认生活幸福,而在这段时间内,扣除通货膨胀因素,荚国人的薪水增长了4倍。显然,如果幸福感日趋淡化,那么生活中“笑渐不闻声渐杳”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而人也将有退化为动物之虞。
  
  生活中确有人物质贫乏而精神富裕,面对困窘,从容应对。这种状态如果推而广之,遍及整个民族,自然是好事一桩,可惜常难如愿。印度孟买有位外科医生马丹·卡塔里亚深有感触地说:“咱印度人真是太严肃:从来不会开怀大笑,也不会微笑,在公园里相遇的时候从来也不问一声好。这也许是被英国殖民统治长期压抑的结果。我想通过欢笑治疗来改变我们印度全社会的风气。”这位外科医生摸索出了30多种欢笑的办法,据说可以锻炼不同的身体部位和精神状态。而今在孟买大小公园和印度其他城市,常常会看见男女老少站成一圈,一遍又一遍地在那里哈哈大笑,知情者会告诉外国游客,这是卡塔里亚“笑疗诊所”的医生在带领大家晨练。此情此景,大约跟我国城市居民的晨练有些相似,只不过中国人晨练讲究心态放松,氛围祥和,面带微笑,而哈哈大笑肯定是听不到的。
  
  既然连发达国家的经济增长与民众的笑声也未必同步,那么处于发展中的国家,笑声就更有待于开掘了。由此可见,作为人们幸福感、充实感的一种外在标志,人类的笑声并未与物质文明携手并进,这也似乎隐约透露出人类的追求可能出了某种偏差。英国一家报纸曾经举办有奖征答活动,题目是《在这个世界上谁最快乐?》,四个最佳答案是:作品刚完成,自己吹着口哨欣赏的艺术家;正在筑沙堡的儿童;忙碌了一整天后,为婴儿洗澡的妈妈;千辛万苦开刀后,终于救了危急患者一命的医生。这些快乐尽管表现形式不同,但都没有功利色彩。
  
  正因为如此,参加了1998年国际幽默大会的德国精神治疗专家迈克·蒂兹才说:“我们似乎创造了这样一个社会,人人都拼命地表现,期望获得成功,达不到这些标准,心里便不痛快,便产生耻辱感。许多人因此认为他们没有理由笑。”如果这样的价值观念不加改变,生活压力没有减轻,“笑渐不闻声渐杳”的局面不但不能扭转,而且人类的面孔还会呈现“僵硬化”。也许有那么一天,人类已顾不上为拯救濒危动物大声疾呼,反倒要为拯救自身的笑声而奔走呼号了。
  
  (摘自《社会学家茶座》第二辑, 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1月版,定价:10.00元。社址;济南市胜利大街39号,邮编:25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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