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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俄罗斯

2004-04-01 15:35:00 来源:书摘 [俄]契可夫 文 库克雷尼克塞 图 汝龙 蓝英年 译  我有话说

阿尔比昂的女儿

我不能满不在乎地瞧着她。每逢她转过她那张丑脸朝

着我,我总觉得周身一股酸痛,仿佛我的胳臂肘儿碰着栏杆似的。她也爱钓鱼。瞧她那神气,她钓鱼仿佛是在行什么神圣的典礼似的!她瞧任什么东西都讨厌……这可恶的娘们儿,她站在那儿,自以为是个人,是个人中的凤凰。

夫人

他又困惑地问自己,他,一个农村牧师的儿子,从受教育的程度来说是神学院的学生,一个普通、粗鲁、直率的人,怎么竟束手无策,被一个微不足道、扯谎成性、庸俗卑微的人,一个同他性格格格不入的东西,攥在手里。

斋戒的前夜

寂静中又过了半小时……《庄稼》已经放在沙发上,于是帕维尔・瓦西里奇举行一根手指,朗诵起童年背熟的拉丁诗。斯乔帕望着他那根戴着结婚戒指的手指,听着不懂的语言,打起瞌睡来;他用小手揉眼睛,但上下眼皮还是越来越往一起合。

外科手术

冯密格拉索夫呆呆地坐了一忽儿,好像失去了知觉。他昏昏沉沉。……他的眼睛瞧着一个地方发呆,苍白的脸上出了汗。

“我要是用剔骨膜的刀就好了……”助理医师喃喃地说。“真是想不到的事!”

教堂庶务清醒过来,就把手指头伸到嘴里,在蛀牙的地方摸到了两个尖尖的东西。

“恶鬼……”他说。“把你们这些坏蛋送到这儿来简直要送掉我们的命!”

“你还在这儿骂我……”助理医师把钳子放回柜子里,嘟嘟哝哝地说。“粗野的家伙。……在神学校里人家还没把你打够。……人家亚历山大・伊凡尼奇・叶吉彼特斯基老爷,在彼得堡住过七年……很有学问……一身衣服就值一百个卢布……那他也没骂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要紧,你死不了!”

教堂庶务从桌上拿起自己的圣饼,用手托着腮帮子,回家去了。

普里希别叶夫中士

判决呢,他也还是不懂,坐一个月的牢!

“为什么?!”他说,迷迷糊糊地扬起他的手,“根据的是哪一条法律啊?”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没法再活下去了。他满脑子是阴郁沮丧的思想。可是等到他走出法庭,一眼看见农民聚在那儿谈天,就有一种他已经没法克制的习惯使得他做出立正的姿势,用嗄哑而气愤的声调嚷道:

“散开,老百姓!不准成群结伙!回家去!”

套中人

总之,在这人身上可以看出一种经常的、难忍难熬的心意,总想用一层壳把自己包起来,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现实生活刺激他,惊吓他,老是闹得他六神不安。也许为了替自己的胆怯、自己对现实的憎恶辩护吧,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实际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对他来说,也就是雨鞋和雨伞,使他借此躲避了现实生活。

挂在脖子上的安娜

忽然人群让出一条路来,男人们有点古怪地挺直身子,垂下两只手贴在裤缝上……原来,礼服上挂着两颗星章的大人向她走过来了。是的,大人确实向她走过来了,因为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她,脸上现出甜蜜的笑容,同时像在咀嚼什么东西似地舔着自己的嘴唇,他每逢看见漂亮女人总要这样。

带叭儿狗的女人

然后他们花很长的时间商量,他们谈到怎样才可以避免这种不得不然的鬼鬼祟祟,不得不然的欺骗,不得不然的分居――他们住在两个城里,要隔很久才能相见。他们怎样才能摆脱这种不堪忍受的镣铐呢?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问,抱着他的头。“怎么办呢?”

仿佛再过一忽儿,答案就会找到了,于是,灿烂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似的。他俩都明明白白的感到:结局还远得很,那顶复杂、顶困难的一段路现在只不过刚刚走开头呢。

渴睡

娃娃在哭。他早已哭得声音哑了,也累了;可是他还是不停地哭;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止住。可是瓦尔卡困了。她的眼皮睁不开,脑袋搭拉下来,脖子酸痛。她的眼皮和嘴唇都动不得,她觉着她的脸仿佛干了,化成了木头,仿佛脑袋变得跟大头针的针头那么细小似的。

新娘

娜嘉在花园里和街道上溜达,瞧那些房屋和灰色的篱墙,她觉得这城里样样东西都早已老了,过时了,只不过在等着结束,或者等着一种年轻的、新鲜的东西开始生出来。啊,只求那种光明的新生活快点来才好,到那时候人就可以勇敢而直率地面对自己的命运,觉着自己对,心情愉快,自由自在!这样的生活早晚会来!


(摘自《苦难的俄罗斯――契诃夫小说插80帧》,三联书店2003年8月版,定价:15.00元。北京东城区美术馆东街22号,邮编:10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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