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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懂鸟语的人

2004-07-01 10:18:00 来源:书摘 曹保明  我有话说

说起他懂鸟语的来历,大概是他十三岁那年的秋天,他上山给村里人放羊。这天,福兴把羊赶回村挨家送,轮到丁大婶家时一数,发现老绵羊大黑丢了。

当时,天已经黑透了。丁大

婶全家人饭也不顾吃上山去找。小福兴也害怕了,他这是惹了祸。他家也不敢回,就一个人站在村口的树下等着丁大婶一家人找羊的结果。快半夜了,丁家人从山里回来了,根本没找到。这时小福兴突然起到,有一个放羊的老头曾经跟他说过,夜里羊孤零零地在山上时最怕狼,它往往会找一个草坑躲着,不肯轻意出来。如果这样,它很可能在夜里被狼们饱食掉了。这时他突然萌发出一个主意,如果学绵羊大黑的“孩子”小绵羊的叫声,它会不会出来呢?他决定试试这一招。

想到这儿,阎福兴撒腿就往山上跑。到了山口处的林子边上,他蹲在草树棵子里就学着小羊奶声奶气地叫开了:“妈――咪――!”“妈――咪――!”不一会儿,成功了!只听林子的草棵里扑扑腾腾地窜出一个东西来,正是大黑拼命般地从黑暗里冲出来,扑进了福兴的怀里。福兴摸着大黑湿漉漉的头,也流下了激动的泪……

他一下子明白了,动物原来也有情感;当它一旦想到自己的孩子会出危难时,它会拼死般地冲过来。在这一点上,动物和人也有共同之处,是否还有许多人们不知道的奥秘呢?

从那时起,福兴开始细心观察和体会动物的心理。

在山上放牧牛羊,当牛羊们在草棵里吃草时,其实和他接触最多的是树上的鸟。

有一年秋天,天快下霜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天高云淡,万里无云,福兴赶羊早早就上了山。他把羊放在草地上,自己往草地上一坐,就感到今天特别奇怪,在他头上的树上,有上百只鸟儿在那儿吱喳喳吱喳喳地叫着。他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鸟儿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叫了一头响,第二天就飞得一只也没有了。他感到,这是学鸟“语”的最重要时机,于是仔细听了起来,原来鸟儿们在“开会”,研究迁徙的事。

只见几只叫“细粉”的鸟,飞到那只“鸟王”跟前,和它对叫,并上上下下地不停地点头、扬脖,扑拉翅膀。原来细粉是在和鸟王说:“我们也和你们一块走,行吗?”而它叫出的声音却是:“唧呱――唧――!唧呱――唧――!”细粉鸟学名叫山??,是夏候鸟。

这次可能由于某种原因,夏末走时它们没有跟上,也许是气候的原因,所以现在想和鸟王们一起走。可是,鸟王却叫道:“古骨噜――唧唧唧!古骨噜――唧唧唧!”它是在说:“你们走晚了,路上的饮食自己解决!不然大家都跟着不好办……”

于是细粉家庭连连同意,它们在一起飞着叫:“唧呱――唧呱――唧呱――唧――!”连续叫,像是在说:“行吧,就这样定啦吧!”

第二天,这些欢叫的鸟儿一只也不见了,和头年一样它们开完会,上路了。而且细心的阎福兴还发现,这种叫细粉的夏候鸟走得晚的季节,山上的胖毛虫特别多,这是杨树和榆树在春旱时起的虫子。

由于成天在山上在树林里,福兴把一些常见的鸟按自己的观察分别起上了名。他发现鸟的“语言”主要是其叫声频率的快慢、音调的长短、急缓等来决定“内容”,他试验了几次,果然是这样。

那是夏天的一个上午,刚下过一场雨,天渐渐晴朗起来。太阳钻出云层,空气清新多了。

许多小昆虫活跃起来,在潮湿的空气中飞来飞去。

阎福兴从三道沟出来,遇上了阵雨,他躲在树林里避雨。雨住了,他钻出林子开始上路,突然,一声清脆的鸟声传来。

“叽啾啾――!啁――!叽啾啾――!啁――!”

这是“黑拉”。他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对方。

而且,凭借他多年对“黑拉”语音的破译,黑拉是丢失了它的伙伴,它是在急着寻找。

为了证实自己的分析与猜测,福兴把手指放入口中,立刻发出了“叽啾啾――!啁――!叽啾啾――!啁――!”的叫声,树上的黑拉立刻停止了欢叫;接着黑拉突然从树上飞落下来,一下子落在他的肩上,并不停地发出叫声。福兴极力地模仿这种声音的节奏、韵味、音节、强弱,此时黑拉叫声更加急切,而且从他的肩上飞起,围着他前后上下飞转,一会儿落在他衣服上,一会儿落在他裤子上……

黑拉边叫边探头转脑地打量,原来,它是在寻找它的同类。这说明鸟类所具备的思维是一种初级的思维,并不能达到人对事物思考的复合性。它不会以为是懂鸟语言的人发出的声音,而以为你身上某处有它的同类,于是它急于寻找。

和鸟去“对话”,他已经着了迷;一天不和鸟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是在生活“之外”,是属于被自然界淘汰的“一员”。

一次,他和一些伙伴们乘一辆敞棚大汽车外出,路上,大伙都感到寂寞,就有人提议让福兴“召”来几只鸟儿热闹一下。这时,他发现路旁树上有两只“黑老婆”,一时兴起,立刻学起了“黑老婆”的叫声;那两只鸟儿一听,立刻追着汽车飞开了,逗得车上的人们哈哈大笑可是就在这时,天上的一只老鹰听见了“黑老婆”的叫声,便展开翅膀在空中盘旋起来,并使两翼纹丝不动,准备俯冲下来捕“黑老婆”,大伙见了,吓的对福兴说:“快!别叫了!啾啾!把老鹰引来了!好像轰炸机要俯冲咱们!”

由于阎福兴爱鸟,并懂鸟语,每年他家的院子里成了候鸟们迁徙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些“认识”了他的鸟儿们每年定期归来。其中一只头和后颈呈灰色,肩、背、腰呈草绿色的小鸟,每年春天必来他家落脚,而且一见他,便双膀伸开,不停地颤抖欢快地叫着……

说起来,简直是一种生活传奇。

有一年,他上亲戚家串门。那个“亲戚”承包了一个池塘养鱼,一看老朋友来了,就准备给他弄点好吃的。于是说:“兄弟,你给俺看着点池塘,我去给你割二斤猪肉,咱们乐呵乐呵!”

“池塘还用看吗?”

朋友说:“有来偷鱼的。”于是,朋友就走了。

走了一天山道,他也有点累了;他到池塘边上转了一圈儿,见没有人影,于是进到窝棚里的土炕上,呼呼地睡上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被一阵鸟儿的叫声惊醒了,那鸟儿叫“钓鱼雀”,不断地叫着:“别吵吵啦――!别吵吵啦――!”

不好!有人偷着钓鱼!

阎福兴一下子从炕上爬起来,他不走门,而是从窝棚的后窗户爬出去,偷偷绕到传来鸟儿叫声的池塘西北,到那儿就把一个偷着钓鱼的人给抓住了,鱼也没收了。

那人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是见‘张老三’(阎福兴的朋友)匆匆忙忙进城,才来偷着弄两条,你怎么发现的呢?”阎福兴说:“小鸟告诉我的。”

那人又一愣:“小鸟?”

福兴:“对。”

那人:“在哪儿?”

福兴说:“你听,它说别吵吵啦!有人钓鱼!快来抓呀!”

学鸟叫,要学得像。其实学就是对自然中的“鸟类”进行心理系统的分析。

鸟有不同的类别;大鸟和小鸟;鸟在早、午、晚上时的动作和叫声;鸟在风天、雨天、晴天的不同;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中鸟的变化;雄鸟和雌鸟在平常和求偶期有什么不同;单个和成群的鸟在心理和常规的情况下,有什么不同。这些比较复杂的鸟类的心理活动,如今他都能“破择”了。

总的来看,鸟记人。

鸟是有思维的。

他曾经做过这样的试验。在一片林子里,发现了一种画眉鸟,他用“鸟语”和它对上几天话,然后突然离开这片林子。约有十几天之后,他再重新去这里。

到了那儿,他重新“说”起“鸟语”,这类画眉鸟突然来了。这时,他从对方的叫声中听出,是说:“你咋几天没来?”

阎福兴说:“到别处去了!”

鸟说:“你怎么又来了呢?”

阎福兴说:“和你比比歌。”

鸟说:“比吧。可比什么呢?”

这时,懂鸟语的人要充分懂鸟心理,不同时期“说”与鸟的心理和它的生存环境相适应的事情。

他告诉我,因为鸟生存在它的同类中和自然中,会产生一种常规的报复心。

那是一天雨后,他上了山。一棵棵树上,时不时地挂着各种鸟的窝。当时,他看见黑拉正在建自己的巢,就悄悄地溜到了树下。

夏雨虽然过后,但树的枝叶上还留着晶莹的水珠,他轻轻地一靠树,水珠哗哗地从颤抖的树上抖落下来,黑拉“叽啾啾――!啁――!叽啾啾――!啁――!”地叫开了。可是,它不离窝口,因为窝还没建完。

这时,福兴也发出:“叽啾啾――!啁――!叽啾啾――!啁――!”的叫声,那是另一只它的同类要求这儿的信号。

这时,黑拉更急了,在树上的鸟窝旁飞来飞去,把鸟窝里的草叶和动物毛都碰落了几片;而阎福兴却不断地围着树下转。终于,黑拉发现了是他在“捉弄”,于是,竟然冲着他拉了一滩屎,然后飞上了树尖……

有一次,他去赶早潮,看见两只大海鸥在教两只小海鸥练捕鱼,大海鸥把一条鱼叼到上空,一扔!当鱼儿快落到水面上时,一只小海鸥:“欧――!的叫了一声,接住了。接着又练,一只小海鸥没接住,只见那只大公海鸥过来急忙接住,而那只母海鸥却抡起翅膀使劲地去拍打那只没接住鱼的小海鸥,叫声是:“欧啊――!欧啊――!”好像是在说:“你不好好练,今后能活吗?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小海鸥“欧――!欧――!”地急叫声,一边躲着往远飞,一会儿又飞回来,不过它的叫声仿佛是哭声,声音厚沉,音调长,仿佛在说:“别打我,以后好好练!”而母海鸥却不放松,边叫边追,仿佛说:“你哥哥咋行呢……”多么有趣的鸟语的破译!

白翅浮鸥也叫“钓鱼郎”或“海燕儿”,它们经常几只一组地生活在一起,一只一只之间不停地在“说话”,交流着它们的生存的“感受”。

这一情一景,使福兴感动得流泪了。他感受到了鸟的思维。他说他破译鸟的“语言”其实是在感受着鸟儿的生存世界。他说鸟是有思维的,就像大鸟在教训小鸟或小鸟记住大鸟的话,这样的叫声重复多了,便是“内容”,于是“鸟语”便被他掌握了。

(摘自《世上最后一个懂鸟兽语言的人》,曲苑出版社2003年9月版,定价:16.00元。社址:北京海淀区阜石路15号,邮编:10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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