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这个“脏段子”见诸不止一篇文章：“两个企业家走在路上，他们看见地上有一堆狗屎。一个企业家对另一个企业家说：‘你把它吃了我给你100万。’那个企业家吃了，他真的照付100
其实在GDP中真正构成黑洞的，不是狗屎，而是“消费病”。
过度消费，且上瘾，就是“消费病”。它为什么是病?其一，人类消费物质资源的能力极其有限。撒开了吃，一顿顶多二斤涮羊肉，还撑得挺难受。本事再大，也不能睡两张床。房子太大，其实消受不了，还加重了清扫的负担。菲律宾的马科斯夫人有几千双鞋。那会是舒适和享受?分明是一个病人折腾自己。其二，过度消费中相当的一部分，主要不是为了追求实用，是为了炫耀。炫耀是人的本性之一，本身无可厚非。但是靠物质消费来炫耀是选错了手段。折腾了自己的身体且不说，常常达不到炫耀的目的。为什么?因为“牛逼”是建立在稀有的基础上的。你想靠买辆车来牛逼，无奈别人也会这样想。大家都没有牛成逼，反而堵塞得像乌龟赛跑一样，欲快不能。其三，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是经济学家说过的最深刻的话语之一。但说到钱并没有说到底。最根本的还是时间，时间就是生命。要消费一件商品，首先要花费时间去挣钱，然后才能买到它，以后的使用(即消费)是花费的第二笔时间，保养是花费的第三笔时间。美国学者计算了，美国驾驶私车的人平均花费在私车上的时间是每天4小时23分钟，包括挣钱买车、买油、维修的时间和开车跑路的时间。每个人每天扣除睡觉、吃饭，还剩下14个小时，选择私车意味着将其中1/3时间要送给它。中国的生产效率低于美国，买养用车每天恐怕要支付6小时，占睡觉、吃饭以外时间的43%。我真想问一下：算过这笔账后，您还觉得值吗?说炫耀性消费是病态，就在于有“常态”方式作对照。比如交通，如果大都市中以公交(地铁、公共汽车)代替私车，全部时间(包括车票钱换算成时间)2个小时足够了，您觉得不够，其实是因为私车堵路影响了行车速度。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唱歌、跳舞、吟诗、作画、看电影，可以访亲、探友、跑步、游泳、下围棋。甚至我们将钱财用于改善公交后，坐在车上，您还可以看书报呢。
自然，不是只有公交可以省时间。《消费病》的作者弗兰克告诉我们：你可以面临这样的选择――买150平米的房子而没有了锻炼身体的时间，或是买100平米的房子并且每天有45分钟锻炼身体的时间；买150平米的房子而很少与朋友聚会，或是买100平米的房子并且常常与朋友聚会；买150平米的房子无休假，或是买100平米的房子有休假；买150平米的房子但是工作无自主权，或是买100平米的房子并且选择有自主权的工作(虽然收入少了一些)。很多人会说：不错，我喜欢后者，但是现实中没有这样的选择啊。
现实中为什么缺少了这样的选择?为什么消费病席卷全社会?其一，不合理的制度刺激了消费病。比如，政府在修路和养路费用上偏袒了私车购买者。再比如，人们通常只有不工作，没有少工作的选择权。等等。其二，人类长期生活在物质资源的匮乏之中，养成了对物质资源极其重视，乃至以此为炫耀手段的习性。发生在世纪之交的是百万年未有之大变局：北部世界温饱解决了，南部世界温饱也即将解决。这是人类进化的分水岭。温饱解决前物质匮乏是主要问题，温饱解决后精神空虚是主要问题。温饱解决前，收入的增长与快乐的提高关系极大；温饱解决后，收入的增长与快乐的提高关系很小(发达国家的社会调查屡屡证明这一点)。但是人们
的心理还停留在前温饱时代，仍将物质看作医治一切的灵丹妙药，对非物质的因素――亲情、游戏、锻炼身体、业余爱好，还没有足够的认识。其三，当今的世界上，商人是意识形态的首领，推销与消费成了最大的意识形态。商人已经买通了众多的无冕之王，运作了不少的有冕之官，催眠了大面积的芸芸众生。但是从古至今，商人的动机是不变的――为自己赚钱。这无可厚非。但是他们的社会位置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他们曾经处在不恰当的位置上――遭受压抑。他们一度处在恰当的位置上――与政治、文化获得了均衡。他们最终“坐大”，正在君临这个世界。新的均衡如何获得将是未来世界的最大的问题。而当下我们要做的是不可俯首听命于这铺天盖地的广告之声。生命岂能同消费画等号?别一头扎进消费，忘记了生命中的无数乐趣。做自己时间的主宰，就是做自己生命的主宰。
(摘自《被动吸烟者说》，中国青年出版社2004年1月版，定价：22.00元。社址：北京东四12条21号，邮编：100708)
